他比许京华还啰嗦，又说了些琐事，才和许京华往外走。

许京华心里憋了仨字，一只脚才跨到外面，就迫不及待说：&ldo;告状精！

&rdo;

&ldo;这可不叫告状，当时找不到你，我不得让你爹保佑保佑？&rdo;齐王理直气壮。

许京华哼一声，也不等他先走了，自己大步出去，却没走几步就停下，&ldo;大殿下？你怎么来了？&rdo;

院外遍植松柏，刘琰一身深青素袍，神色肃然地站在其间，倒像他才是来祭拜先人的。

&ldo;怎么了？&rdo;齐王一见他神色就知不对，快步迎上去问，&ldo;出什么事了么？&rdo;

刘琰看看他，看看落后几步的许京华，&ldo;有事想和你……说。

&rdo;

从乾元殿回去后，他一夜没睡，心里憋了许多话，特别想找个人说说，所以天一亮他就起来，求了太后出宫，然后直奔白马寺找人。

但直到这一刻，刘琰才意识到，原来白马寺有两个可以让他倾诉的人，他心里一直想找的那个，到底是五叔，还是京华？

许京华与刘琰对视一眼，就已经明白他这是和皇上谈过了，忙主动回避，&ldo;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几句话要跟我爹说，你们谈吧。

&rdo;

她转身就走，刘琰下意识张开嘴，想叫住她，齐王却在这时开口问：&ldo;什么事这么急，你还追到这儿来了？&rdo;

刘琰回过神，理一理杂乱思绪，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五叔，问：&ldo;你知道我母后是怎么死的吗？&rdo;

齐王一愣：&ldo;不是生了你之后就……&rdo;他突然卡住，发觉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听过闵烈皇后确切死因，就反问，&ldo;怎么？你母后之死，还有什么内情？&rdo;

&ldo;你真的不知道？&rdo;

&ldo;我能知道什么？我知道的，你肯定也知道，我有事瞒过你么？到底怎么了？&rdo;

刘琰心里一松，低声道：&ldo;她是自尽身亡的。

&rdo;

齐王吃惊：&ldo;怎、怎么会……&rdo;

&ldo;李式意图谋反作乱，事先跟我母后商量过，许诺让我母后做太后，我母后将此事禀报了先帝……&rdo;

刘琰将昨日皇上跟他说的，简单讲了一遍给齐王听，&ldo;父皇给我看了母后的遗书，她虽然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却始终觉得对不起父母手足，心中倍感煎熬……&rdo;

齐王听得很是唏嘘，伸手揽住侄儿，拍拍他肩头，却没说话。

&ldo;她也不愿意天下人都知道是她出首告发父兄，求先帝隐瞒此事，更不要记入史书，连我都暂时别告诉，等我长大成人，再叫我知道此事……&rdo;

&ldo;难怪这么多年，东宫都没有再立新太子妃。

&rdo;齐王叹息，&ldo;也难怪母后还让你见过闵烈皇后的姐妹。

&rdo;

是啊，他一直以为外祖父谋逆被诛，是他难以摆脱、时刻要压下来的巨石，却不料母亲早在他还无知无觉的时候，就已经挺身而出，自己承担了重压。

刘琰眼眶湿润，鼻中酸涩，掩在震惊之后、沉淀了一夜的悲痛终于汹涌而来。

眼泪落下之前，耳边突然传来曲声，苍凉悠远，又带着怀念伤悲，正是许京华之前吹过的胡人送葬时唱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