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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死讯只稍解了恨意,并烧不去羞辱。
几天后,妻子慌慌告诉他:&ldo;王小槐昨天半夜还魂了,清早院子里落了许多栗子,这事恐怕是咱们三儿做下的,我问他,他抵死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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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盥这才爬了起来,又听妻子详细说了一遍,忙叫过三儿王理问,王理反复说&ldo;与我无干&rdo;,那神情却并非无干。
三天后,妻子又强拽着他去王小槐家见那个相绝陆青。
陆青见了他,眼露怜悯,轻声言道:&ldo;观汝之气,卦相属讼。
心虽欲宁,事端屡至。
无意为争,偏逢狭路。
欲挽其正,反陷其偏。
中心难解,意常耿耿……&rdo;他听了,心里顿时一阵委屈。
陆青又教他去对那轿子说一句话,那句话更让他眼睛一热,几乎落泪:
&ldo;儿时一段冤,白发仍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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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师
圣人之师,其始不求苟胜,故其终可以正功。
‐‐苏轼《东坡易传》
眼瞅着王家兄弟一个个凑近那轿子,刘呵呵今天却笑不出来。
他一直躲在孙羊正店欢门边,那侧廊下有三个看守酒桶的年轻汉子,在扯弓练臂力,他装作赏看,眼睛却一直留意着街头。
一眼瞅见那顶轿子过来,他忙侧身躲在几头驴子后面睃看,见王盥离开了那轿子,忙从驴子中间挤出去。
其中一头受了惊,抬起后蹄,重重踢到他小腿。
他一个趔趄,几乎摔倒,这时却顾不得疼,瘸着腿,几步走近那轿子,朝着轿窗低声说出了那句话‐‐
刘呵呵今年五十出头,原名刘和合,众人见他常爱呵呵呵地笑,便索性唤他刘呵呵。
刘呵呵早先其实并不爱笑,他生在皇阁村,六岁没了娘,八岁没了爹,只留给他二十来亩薄田。
他年纪小,耕种不来,在乡邻劝说下,连田带人投托给了邻村一位堂叔。
这位叔叔倒还好,婶婶却心里、眼里、嘴里都是刀,每天不割砍他几刀,饭都咽不下。
刘呵呵新丧了爹娘,时常忍不住哭。
婶婶就骂他整日号丧:&ldo;号能号来一根韭菜,还是一把麦?把我家号成你家,你才欢喜?&rdo;有回婶婶受了叔叔气,见他又哭,将两根拇指塞进他嘴里,把嘴角用力往上扯:&ldo;你不把老娘号死不罢休啊?你倒是给我笑啊,笑啊!&rdo;
他的嘴角被扯裂,几天都不敢大张嘴。
从那以后,他再不敢哭,尤其见了婶婶,便尽力笑。
婶婶见他笑,越发恼恨,抓起一根扫帚就打。
这扫帚比板凳、火钩子、铁铲、铁勺都柔软,打在身上并不多疼。
他一边躲一边想,哭也打,笑也打,总得选一样,不若选笑,于是他继续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