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正好是乡里赶大集，供销社里来人也不少，一会儿程爱香就被人叫进去卖东西了。

程四梅带着妮子跟军宝俩娃就去了集上。

其实这个时候的集上也没什么东西可买，又正赶上村村都在家里组织人忙着把庄稼地里的草，能来赶集溜达的也就几个孩子，还有一些个下不了地，拄着拐棍的老人了。

偶尔遇上几个壮年汉子，那也是受了村里委派，到集上给村里头买农具啊什么的。

逛了一大圈，啥也没买着。

军宝跟妮子吃着从供销社买来的几块糖，东瞅瞅西看看的，兴趣缺缺。

&ldo;军宝，妮子，咱们走吧，这什么也买不成了，咱们回供销社，跟你香子姑姑那里再买点桃酥吧!&rdo;来了总不能白来一趟，买点桃酥回去，让爹娘一早一晚，吃不饱的时候填填肚子也是好的。

&ldo;闺女，你想要买什么?&rdo;她的话音刚落，从旁边就凑过来一个老大爷，老大爷下巴上白冉冉的胡子，拄着拐杖，一看就有七十岁了。

&ldo;大爷，我想买点鸡蛋，给孩子买点吃的!&rdo;程四梅实话实说。

&ldo;买鸡蛋吗?你跟我来吧，闺女!&rdo;老大爷面上一喜，就领着她往后头一个巷子里走。

&ldo;大爷，您要带我去哪儿啊?&rdo;程四梅不解，一手牵着一个娃，跟了上来。

&ldo;闺女，你放心，老头子不会害你的!&rdo;老大爷说道。

&ldo;嗯。

&rdo;这倒是，老大爷估计一推就倒了，想害程四梅，不容易。

跟着老大爷七拐八绕的就到了一个叫高家村村后小树林里了，眼见着一个小茅草屋，屋子也是三联间的，但格局比程四梅住的要小，而且没人修葺的房顶明显漏雨，因为程四梅一进屋子，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霉味儿。

&ldo;军宝，你跟妮子在外头等我!&rdo;程四梅对着军宝努努嘴，军宝领会，乖乖地拉着妮子的手，站在外头，望风。

第20章开窍（修）

屋子里的炕上躺着一个老太太，老太太瘦的皮包骨，有一口没一口地在那里张嘴喘着，一看就是久卧病床的。

&ldo;大爷，我大娘她……&rdo;程四梅问。

&ldo;唉，我也是为了她啊，不然我死了就死了，还费这周折干啥?闺女啊，你看起来也面善，我呢，也不瞒你，我跟我老伴儿啊膝下无儿无女的，到了这把年纪了，不能帮村里干活了，还得村里养活，咱过意不去啊，就偷着养了几只鸡，这几只鸡下的蛋呢，我就偷偷去卖了，一半儿钱用来给老婆子买药，另一半儿油盐花点，其他的存着，等哪天我突然走了，老婆子还能吃口饭，不至于活活饿死!&rdo;老头说着，那边老太太就在抹眼泪了，边抹着边捶打着自己，&ldo;我这个老不死的拖累你了，老头子，你给我点药吃吃，让我早死了吧!&rdo;

这一弄，程四梅鼻子酸酸的，跟着落了泪。

&ldo;看看，把闺女都给惹得哭了，都是我们两个老东西的不是，闺女啊，你甭哭，这人啊活着，谁知道明天会咋样，都得好好活着，不是?&rdo;老大爷说着，就哆哆嗦嗦地从炕边的桌子下拖出来一个篮子，掀开篮子上头盖着的破布，，满满的都是一篮子鸡蛋。

这样多?

程四梅惊讶了，这年头，可是不让自己个儿养家畜啊!

&ldo;唉，这事儿村上也知道些，他们睁只眼闭只眼，就是想我老头子跟老婆子能有条活路呢，闺女，你说吧，要多少?&rdo;老头子说着，就抬起头来，老眼昏花，眼角那里溢出来的眼泪，让程四梅看着心里不好受，&ldo;大爷，这个多少钱一个啊?&rdo;

&ldo;一毛钱三个，成不?你若买的多，大爷再给你便宜点，大爷这腿儿啊眼见着不能走了，说不定下一集就不能去集上找人来买了，闺女，你当可怜可怜我俩，就多买点……&rdo;

一般这个时候鸡蛋是一毛两个的，大爷买一毛三个，的确是便宜。

想了想，程四梅爽快地说，&ldo;大爷，就按照市价，一毛钱两个，我都买了，您看成不?&rdo;

&ldo;哎呀，闺女啊，你可是救了你大爷了啊!&rdo;老大爷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老太太更是在那里抹眼泪。

&ldo;大爷，您知道哪儿有卖小鸡仔的吗?&rdo;程四梅看看大爷住的这个环境，很显然，他是把鸡养在密林深处，不易被人发现，那自己住的东山呢?东山深处，养几只鸡不是更没人发觉吗?

&ldo;鸡仔啊，都是我们春上自己个儿孵出来的，咋?姑娘，你也要鸡仔?&rdo;大爷问。

&ldo;嗯，我也想买几只，大爷，等来年您若是孵出来鸡仔了，就卖给我几只，成吗?&rdo;

&ldo;成啊，怎么不成?实在不行，我教你怎么孵，你自己回去孵就成了，只是现在天冷，小鸡仔不好孵不说，孵出来也养不活!来年春上，天气渐渐暖和了，小鸡仔也能健健康康的长……&rdo;老人毫无心机，根本就没想着，说如果他教程四梅孵出小鸡杂来，那他的鸡蛋，他的鸡仔都卖给谁?

程四梅感念老人的淳朴，把篮子里的鸡蛋数了数，一共八十个，按照一毛钱两个，八十个就是4块钱，她给了老爷子五块钱。

多出来的一块，让老人买点肉吃。

老人感动得热泪盈眶，连说遇上好人了。

看着两个老人也着实可怜，程四梅就把自己的住址告诉他们了，说让他们有困难就给她捎个信儿，她能帮多少就过来帮多少，老人又是唏嘘感叹，说了些感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