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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希望你得那个‘b’,真的。”
帕切克说。
“也许我们可以弥补。”
你想拉拢一个是一个,你不想被学校赶走。
这张带伤的脸竟出奇地漂亮。
我心酸地想:这离离即即、欲发又止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我不相信你的忧郁单纯来自穷困、疲劳,像我一样;你有更丰富的不幸。
我同意“弥补”
。
多拿一个“a”
,我有什么不同意?我也有卑鄙。
合宜的卑鄙,就是美国人常挂在嘴上的“deal”
,公平交易。
弥补是他抽出一小时来给我的论文做个别辅导。
实在可笑,我的论文早已在班里读完,改不改还要什么紧?但他仍认真地从他那密密麻麻的笔记中找出对它的看法。
他已真的激动起来,忘情起来,像他一贯讲课那样。
这样,“deal”
中固有的卑鄙渐渐消逝了。
我渐渐也进入了角色,不再去观察他那间充满旧书、脏衣物、剩饭菜的居处。
它的寒呛不亚于我的屋。
我为我的一个论点辩护了句什么,他笑了。
头稍侧,半走神地看着雄辩的我。
再次出来了那种优美,让我“倏”
地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想,是什么在吸引我的同时又让我发惊?
一小时之后,他忽然停止了谈话。
我从坑洼的沙发里站起,才注意到墙上挂了不少画。
“你也画画?”
我问。
他说不,不是他画的。
“你是个很不同的女人。”
他说。
我想说他也是绝对不同的:那么苦苦地在弄文学,总带有一种浪漫的热度和疯癫。
我还想说我们或许颇相同:为一分天生的、并不明确要施予谁的感情度着生命。
我当然没说这些,到此时我才承认自己的英文的确糟糕。
“芷。”
他终于说。
我知道什么要发生了。
我感觉着我东方女性的长头发,每根头发都有知觉。
这回他并没碰它们,却用手摸了摸我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