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妄一身西装穿得整整齐齐的，一点儿都不像是‘办事’中途被打断的样子，季哲远恶狠狠的瞪向他，然后就看到他身后，慢慢悠悠瘸着走过来站定的兰老板。

兰老板也是一身穿戴整齐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胳膊底下架着拐杖，端着一幅从容不迫的看戏姿态。

关键他们那房间里不光有他俩，屋里还坐着另外两个人，职员打扮，还有人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看着像是会议中。

这下确实是轮到季哲远怔住了。

张寒趁他愣神的功夫一把推开他，把怀里的文件袋子塞给离得最近的徐妄：“兰总要的文件，带过来了。”

徐妄把袋子接过去，张寒谁都没看，低下头就往大厅门外走。

“寒寒！”

季哲远在他身后叫张寒，张寒头也不回，季哲远起来想追，腿跪麻了，起身时还打了个踉跄。

张寒低头一个劲儿往前走，走着走着发现前面有人堵路了，他抬头看了看，刚好看到对面两个八卦的路人正举着手机对着他正面拍。

张寒下意识往旁边扭脸躲了下，一下子无措起来，季哲远从后面赶过来，凶神恶煞的上来就冲那俩人吼：“拍什么！”

路人哆嗦了下，赶紧放下手机，张寒扭脸绕过他们继续走，季哲远再次追上来，单手护住他肩膀，微微弯下腰，凑在张寒脸旁边问他：“寒寒，你要回家吗，我送你回去吧。”

周围还是有好奇的围观群众在不远处盯着他俩瞧，季哲远跪下时说抱大腿就抱大腿，站起来遇见敢当他面指指点点的，张嘴就立刻骂回去，所以没几个人敢议论他。

张寒就不一样了，他性格腼腆又内向，被人围观【他把脸埋在张寒的手掌里：“寒寒，是我犯了错，你惩罚我，别惩罚你自己。”

】季哲远公司参加的这个电子娱乐的展会，是一年一度的业内大展，本来就因为是开展头一天，相关的词条就在热搜上一直挂着呢，本身就有很大的关注度，结果他在庆功宴的酒店大厅那一跪，热度直接就爆了，话题排名最后比展会还高。

当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哪位热心观众，偷拍了个小视频随手发网上去了。

视频上传时被平台压缩过，画质算不上多清晰，拍摄者离得太远，也听不清当事人具体说了什么，视频一开始就看到一个男性alpha跪地不起的，手里紧抱着另一个oga青年的大腿。

视频传播了没多久，季哲远那张脸就被人给认出来了，紧接着身份也被扒了，然后视频热度就一路攀升。

吃瓜群众猜出什么故事版本的都有，还有人开始扒张寒。

张寒小老百姓一个，辨识度没季总高，但评论里已经有人指出来他厚羽绒服下有不自然的凸起，看起来像是有孕在身了。

到这时候了，公司的公关部门才运作起来，撤热搜，降热度，【“寒寒，都听你的，但钱不急还，就当我给你的小卖铺入股了好不好，我给你当二老板。”

】张寒心里的的确确是在动摇了。

季夫人和他说的那些道理他都懂，他是大人，他可以吃苦，但他不应该让还没出世的宝宝和他一起过这种落不下根的日子，他现在甚至还在租房子住。

他相信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将宝宝拉扯大，却也是真的没办法让他过上富足的生活。

他的宝宝甚至注定生下来就见不到另一位父亲。

他对孩子再好，也没法弥补上单亲家庭里另外那个位置的空缺。

他不愿意因为自己一时的选择，左右了宝宝的未来。

而且，说实话张寒低头看着季哲远埋在他膝盖上的脑袋上的发旋儿他现在，没再那么怕季哲远了。

他面对这个高大又脾气不好的alpha时，还是会紧张，会被他的一些突然的举动惊吓到，但总归不再是害怕了。

季哲远在他面前那一跪，眼圈儿红着，额发乱着，整个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张寒当时被他吓到慌了神，手足无措了都，可从那一刻开始，他见到这个男人会本能产生的诸多情绪里，的确是不再有‘害怕’这一条了。

这人简直就是就把自己从云端跪到尘埃里去了，就连现在跑过来求和，都只敢抱着他膝盖蹲在地上，一副小心翼翼的弱势姿态。

张寒从来就不是一个心肠多硬的人，现在的季哲远看他的眼神，会让他想起以前的七哥。

对七哥，张寒总是会心软的。

张寒对他的态度有所软化，季哲远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他红着眼睛从张寒膝盖上抬起头，张寒看了他半晌，伸手从柜子上抽出张纸巾递给他，他简直高兴疯了，上去就握住了张寒的手。

张寒板了板脸，季哲远没敢再逾越，他握着张寒的手都不敢太用力，张寒把手抽回去，他喊了声寒寒，也没敢再去抓。

这天之后，张寒对他还是很冷淡，也不太和他讲话，但总归不是百分百的拒绝他了。

季哲远一点儿都不在乎，这两天几乎整天都围着张寒转悠。

“……你，你能不能别总跟着我。”

在张寒拿杯子倒个水，季哲远都要帮他拎暖壶以后，张寒终于忍无可忍了，抿着唇道：“你没别的事情可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