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云道：&ldo;原来约的是十一点钟，还早啦。

&rdo;杨杏园道：&ldo;这个样子，竟是酒局，不是牌局了。

好红的清馆人啦。

&rdo;梨云听了这个红字，真个脸上一红。

杨杏园又问道：&ldo;你的姆妈呢？&rdo;梨云道：&ldo;买东西去了。

&rdo;这句话说完，便问杨杏园和舒九成从哪里来？又问在哪里吃晚饭的？杨杏园一边和她说话，一边看她的态度。

今天很不自然，不像往日那样活泼泼的，却疑她身体不舒服，便握住她的手问道：&ldo;怎么样？我看你好像不舒服似的。

&rdo;本来是一句无心话，谁知梨云听了，脸上又是一红，眼睛里含着两包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杨杏园看了，更为疑惑，逆料这里面有文章，只因舒九成是初次来的一个人，不便当面追问梨云，便把话支吾过去了。

他看梨云那个样子，格外找些话说，常常勉强露出笑容，十分不安，好像并不希望他在这里。

想道：&ldo;我不如做一桩痛快事，走了罢。

过了今天，再来问她也不迟。

&rdo;

便对梨云道：&ldo;我就依你这话，今天模糊过去，趁老的不在这里，我要走了。

&rdo;梨云道：&ldo;怎样你就要走？上哪儿去？&rdo;杨杏园笑道：&ldo;今天我在这里，你有许多不便。

&rdo;他本是一句玩话，把梨云却顶得没有话说。

舒九成在一边坐着，看见他们絮絮叨叨，纠缠不清，真个堕入五里雾中，莫名其妙，望着只是笑。

杨杏园见自己把梨云抵得没有话说，便搭讪着向舒九成笑道：&ldo;你看我们办的是什么交涉？&rdo;舒九成道：&ldo;除了你们自己知道，别人怎会明白。

&rdo;这几句话益发中了梨云的心病，笑道：&ldo;你两人说话，就像打哑谜似的，难道喝醉酒来了吗？&rdo;杨杏园听了，对她笑笑，自己便在衣服架上把大衣取下来穿上。

舒九成也要过来取大衣，却被梨云挡住。

梨云道：&ldo;瞧我罢。

&rdo;先在架上取过大衣，提着后身，让舒九成穿上。

舒九成道：

&ldo;不敢当。

&rdo;梨云站在面前对他一笑，说道：&ldo;不要客气。

&rdo;舒九成当真穿上了，梨云替他整了一整大襟，低声道：&ldo;没有事，请过来坐坐。

&rdo;舒九成从来没有经过这种风味，见梨云这样和他客气，不觉受了一种奇异的感触。

这时杨杏园走了，他也只好跟着出来。

走出大门，杨杏园笑着问他道：&ldo;你这总算长一回见识了。

觉得怎样？&rdo;舒九成笑道：&ldo;我以为这里总是活地狱，谁知里面的陈设，比我们自己住的屋子还好。

&rdo;杨杏园道：&ldo;活地狱也有，不过不在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