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听闻南府兵士，有年过花甲者，仍在从役，又有总角小儿，且已在役。

&rdo;成去非考量此事良久，才在此刻提及。

&ldo;这种境况，于理既薄，为益实轻，不如解放老弱吏役，免为民。

&rdo;

&ldo;上月朱家修楼观，秦淮河引流改道，建康县垦田筑路，哪一样都少不得这些兵役，放谁不放谁，牵扯太多，不可。

&rdo;成若敖轻描淡写执烟子先行，成去非明白父亲这是否决了，便不再提，换了话头：&ldo;太尉昨日下了帖子，温家幼子娶亲，请您过去。

帖子里附带了一封短信，希望您能早些时候到。

&rdo;

父子两人闲说几句温家婚事，温家幼子娶的是城北安文泰次女，门当户对，算是良缘。

不觉间，成若敖手底封了死路。

&ldo;给你西北的叔父去一封书函，他和范阳卢明是故交，这份情谊不能断了，要勤来往。

&rdo;成若敖说着缓缓起身，&ldo;今晚有客人，你先去换衣裳。

&rdo;

月上柳梢，虞仲素是同顾勉一起来的府上。

得了通报，成若敖命人拿了狮峰龙井雨前新芽来，又吩咐人快马去虎跑泉取水。

待泉水一到，几人一一落座，只见每蕾皆一旗一枪，泡在茶具里，茶叶皆直立不倒，载浮载沉，看着茶色颇淡，但等入了口极为香浓，直透肺腑，果真是雨前的好茶！

三人之中虞归尘的父亲虞仲素最为年长，如今领的是虚职，专心于清谈立书，倒不大过问政事。

而阿灰的父亲顾勉则寡言内向，唯静听虞仲素同成若敖说起近日新著《老子》一事，成若敖百家皆有涉猎，造诣颇深，每有妙思，能使人豁然开朗，虽甚少参与清谈，却让人不容小觑。

两人相谈甚欢，顾勉也自得其乐，正说到兴头上，外头青石板路上忽响起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外头飞来小厮大声报：&ldo;顾家长公子到！

&rdo;

顾勉不由皱眉，见顾曙抬脚而入，衣袂上的清甜气息随之而来。

顾曙本就身子颀长，面白如玉，灯光下更是出尘。

众人从他神色中看不出任何端倪，待他一一行礼，才听他温软的声音响起：

&ldo;打扰几位长辈了，曙一来是跟家父呈报些事情，二来也是讨个主意。

&rdo;顾曙立在中央，一袭竹青色长衫在烛光里很应眼下秋景。

&ldo;老六今晚同温、韦两家公子夜游，看热闹的百姓过多，不知怎的起了火，百姓慌张，&rdo;顾曙面带着笑意，嗓音越发柔软：&ldo;发生了踩踏，死了几个人，一对母女，另一个，据说是大将军府里的人。

&rdo;

&ldo;寻常百姓倒无紧要，牵扯了大将军，曙思来想去，还是先报了几位大人来拿主意。

&rdo;顾曙依旧从从容容看着众人。

顾俛怒火顿生，这子昭三头两日便跑街上浪荡，少不得是非，想到这，恨不能立刻拿了顾子昭来问话，却只看向成若敖带了几分愧疚：&ldo;这个关口，犬子怕是又闯祸了。

&rdo;

看父亲满脸不自然，顾曙只伫立如常，面上还是清淡。

&ldo;先帝国丧，民间的禁令是一年，大将军很快就会得知此事，阿灰，你有什么想法？&rdo;虞仲素打量着顾曙，顾曙自幼聪慧，行事极其有分寸，断然不会一点想法也没有。

顾曙轻笑作揖：&ldo;伯父抬举我了，我得知此事后，正是没了主意，所以才贸然前来，还望各位长辈们定夺。

不知大公子可有良策？&rdo;说着目光轻闪，很自然地望向一旁的成去非。

&ldo;与其等大将军发难，不如先行引咎，顾子昭他们应连夜奏表，写清事实，主动要求免职领罪。

&rdo;成去非知他是谦逊，却也不推辞。

顾曙低首微笑，复又抬眸对着几人说：&ldo;大公子所言是正理，曙赞同。

&rdo;

众人又都把目光投向了成若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