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余厂长托我个事儿……你在乡下等我，我很快就来。

&rdo;袁国才说着，呯‐‐又一颗石子儿咋在玻璃上。

冯碧媖满头大汗，手心儿发凉，心跳加速，她拼命点头，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出了城，进入起起伏伏的土路，从没坐过这么远的车，她趴在车框上一路狂吐。

冯碧媖昏昏沉沉地看着黑压压的大山，风吹着她苍白的脸，眼角有了几丝细纹。

她从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更没离开过袁国才。

她的肚子一直很安静，安静得让她害怕。

冯碧媖停下脚步，前头雾霭更浓，二妞趴在她肩上流着清鼻涕。

&ldo;娘，二妞咋了?&rdo;三胖在后头小声问。

&ldo;没咋……好好的。

你别瞎想。

&rdo;

&ldo;那咋我瞧你不高兴。

&rdo;

&ldo;我困了。

&rdo;

冯碧媖眼角忽然淌出泪来，此刻，她饿得前胸贴后背，饥荒落下的胃病又犯了。

她一只手抬住二妞，一只手摸了摸三胖的头。

天空忽然摇曳下几抹碎雪。

袁国才忽然停下车，前头泥巴烂路上横着一颗巨大的老树，一堆碎石垮落在周围。

冯碧媖推开门踉跄着滑下车，双脚立刻陷入深深的泥泞中。

&ldo;完了，这黑灯瞎火的，咱只有走进村儿去了!你能行吗?&rdo;

她巴不得下来走走，在车上已然吐得昏天黑地不知身在何处。

夜风夹着一股子雨后潮泥的气息，袁国才搀扶着她一深一浅行在小道儿上。

这就是后来，通往鱼塘的一条近路，三胖和二妞不知道在这条道儿上奔了多少个春秋。

要在二妞眼里，荒唐的说，她喜欢袁国才是因为半个黑馒头疙瘩。

冯碧媖回头看了一眼酣睡的二妞，如果当初不接过那半个馒头，就不会和袁国才在一起，也不会有二妞。

她不明白，所有的孩子都会长大，为什么二妞不，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

碎雪如尘，落在他们头上、身上。

那天雪刚停，她就拽着票，头上裹着蓝布围巾，左手扶着墙拼命往街上走。

她恨不得自己能飞起来，能隐形，扑到餐馆把所有的食物都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