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已然天光大亮，霜娘这回睁眼时一点困意也没有了，感觉整个人清醒得不得了，也精神得不得了，而且还身轻如燕，抖擞得能直接下地绕侯府跑两圈。

但她没能如愿，周连营坚决地把她镇压在了床榻上，她唯一争取到的是不用再喝药了，但却又被灌了一碗补汤，那汤里也有药材，味道不提也罢。

&ldo;才知道你这么怕苦。

&rdo;周连营被她生无可恋的样子逗笑了，而后问她，&ldo;昨天在外祖母家发生什么事了？丫头们都说不清楚，可是齐王妃欺负了你？&rdo;

呃‐‐

霜娘不太想回答他。

因为她觉得自己办了件蠢事。

但她注定闪躲不了太久，拖了一会儿后，她还是硬着头皮把始末说了：&ldo;……就是这样。

&rdo;

周连营坐在床边听着，表情初始只是带着关切，渐渐地郑重起来，及等她说完，他握了她的手，微微吐出了一口气来：&ldo;原来是这样，幸亏你机灵。

&rdo;

&ldo;……&rdo;果然很蠢吧，都被讽刺了呜呜。

霜娘勉强解释自己的心路历程：&ldo;其实我开始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想到齐王妃会说了那些话，她叫搜人时，我就是想出来也不好出来了，又怕连累朋友，我知道她其实不能拿我怎么样，可秀姐儿没我这样硬的靠山，我怕齐王妃转头把气出到她头上去，所以我才想躲得彻底一点，我以为趴一会儿没事的，没想到……&rdo;

她说不下去了，空着的一只手往上捂住了自己半边脸，不行听上去还是好蠢，她这么干下来，齐王妃倒是没怎么着她，她自己把自己整倒下了。

周连营那边一时没声，过一会，忽然拉了她的手下来，凑过来对着她的眼睛，道：&ldo;你以为齐王妃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听到了那些话，四下里又无旁人，她要是发现了你，你‐‐&rdo;

他没再说下去，整个抱住了她，把她按到怀里。

霜娘有点懵：这意思，她是错有错着了？那她要不主动趴水里去，齐王妃很有可能会来帮她一把？

她伸手回抱一会，就忍不住满心疑惑地挣扎出来，望着他问：&ldo;我知道齐王妃那些话不该被外人听见，可是有那么严重啊？&rdo;

只是抱怨了两句卫贵妃，说皇帝的只有半句，后半句根本没说出来，这至于要杀人灭口？

周连营道：&ldo;话不要命，要命的是话里传出来的态度‐‐&rdo;他笑着，眼神发亮起来，&ldo;齐王等不及了。

&rdo;

霜娘没听入心他的话，先被他很有企图心的神态帅到，感觉自己都一下跟着振奋起来，然后才反应过来：&ldo;等不及？齐王比太子小好几岁了吧？太子都安稳着，他等不及了？&rdo;

&ldo;是啊，太子都安稳着，他等不及了。

&rdo;周连营把她的问句重复成了肯定句，眼神还是很亮。

齐王但凡出现在人前，都是温文尔雅，礼贤下士，见到上书喷他撵他去封地的官员都客客气气的，真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先于太子一步急了。

&ldo;可是那话是齐王妃说的，她可能就是不想去靖国公府贺喜，所以随口抱怨了两句，你怎么确定齐王也是这个想法呢？&rdo;霜娘问，她不是怀疑周连营的判断，而是这消息算是从她身上来的，她怕自己不留神给出了错误的信号，再误了事。

&ldo;你觉得齐王妃是个怎样的人？&rdo;周连营没回答她的话，反而反问了回来。

这，齐王妃对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啊，话都没有说过‐‐霜娘难为地努力想了想，还真叫她想出了一点，试探着道：&ldo;她是不是不太谨慎？&rdo;

在政敌的府邸里吐露对己方的怨言，就算那条路当时并无旁人，且齐王妃还马上让人把四遭角落里都搜寻了一遍，仍旧无法掩盖她这行为本身的大意。

周连营点头认同了她：&ldo;是的，齐王妃性情粗率，刚嫁予齐王时闹出过好几桩事，卫贵妃恼怒之下，将她拘在了王府里，私下派了一个贴身姑姑去教导她，打算教到她懂得京里人家来往的规矩之后，再放她出来‐‐&rdo;

&ldo;等等，&rdo;霜娘喊停，她实在一脑门子雾水，&ldo;皇上不是最宠齐王吗？那怎么会给他选了这么个王妃？&rdo;所谓&ldo;性情粗率&rdo;是含蓄的形容了，从他后面描述的事实看，这齐王妃说白了就是上不了台面吧‐‐至少在卫贵妃认为是如此，可既然这样，她又为什么会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儿媳妇？

&ldo;难道齐王妃有什么了不得的家世？&rdo;能给齐王夺嫡增加助力的那种？可这也不对，有这种能力的不管文武肯定都是实权高阶官员，而为防外戚势大，无论是后妃皇子妃都禁止从这种人家选出。

&ldo;算不上了不得，不过确实也不平常。

&rdo;周连营微微一笑，没卖关子，慡快道，&ldo;这位齐王妃，也姓卫，是卫贵妃的同族。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