膏药抹在肌肤的那一刻，的确舒服的想要哼哼。

从南京到杭州，最方便最快莫过于坐船，走长江水路。

南京内城秦淮河直入长江，众人就在西城桃叶渡登上官船，登船之时，纪纲问胡善围：&ldo;胡典正，此次去杭州，一切有你做主。

毛大人并没有派沐春随行保护，你真要带他去杭州？&rdo;

涉及沐家和冯家剪不断，理还乱的家族恩怨以及沐英和沐春类似上辈子是仇人的父子关系，纪纲这个提醒其实是善意的，胡善围一个小小的宫廷典正，惹不起。

胡善围有些犹豫。

沐春说道：&ldo;善围姐姐，我爹非要我和他打一场。

我当儿子的，哪怕再想打他，也不能真动手。

打了就是不孝，一辈子就完了，别想当世子。

不打我就得白白挨打，我如今是个大人了，再被满城追着打，我不要面子啊。

&rdo;

胡善围心有亦有同感。

就像继母陈氏虐待她，一双手差点冻烂了，她何尝不想反抗？可是一个孝字压上来，她若敢动陈氏一根头发丝，衙门就会判杖责一百，让她身败名裂。

孩子只是父母的财产之一。

打伤了甚至打死了，只是父母的损失，不会有人在乎&ldo;财产&rdo;的感受。

胡善围问他，&ldo;你去杭州，你父亲就不打你了？&rdo;

沐春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地方，&ldo;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今天不去舅家的庆功宴，估摸舅家会找到他理论，冯家和沐家吵起来，我夹在中间帮谁？索性一走了之，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

&rdo;

沐春在中间受夹板气，不是一天两天了，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

此时沐春从头到脚都涂满了黑褐色的膏药，只在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很像桃叶渡口给大船卸货的昆仑奴。

正好隔壁商船有人看中了沐春，指着他问：&ldo;喂，你这个昆仑奴租一天多少钱？&rdo;

纪纲等人都笑起来。

胡善围没有笑，她只觉得悲凉，仿佛被耻笑的是她自己。

&ldo;上船，走吧。

&rdo;胡善围说道。

&ldo;多谢善围姐姐。

&rdo;沐春大喜，跳上大官船。

他天性活泼，在甲板上高兴的翻跟斗，瞬间转悲为喜。

别人说他缺心眼，但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心眼太多，就活得太累了，沐春宁可今朝有酒今朝醉，能开心一天是一天。

官船扬帆，过了龙江驿站，进入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