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听见这话，到底没忍住，眼泪悄悄地流出来。

问不出事实到底如何，也不敢告诉钟声，担心小姑娘背上心理包袱。

一晃又是几周，秋天已过，王居安不出现，公司里人事照旧，王亚男的脸色却一天差似一天。

只要是不涉及饭碗的事，苏沫也懒得再打探，工作上的斗志渐渐不如往常，回忆这两年的遭遇，偶尔会想，不如离开是非地，从此再也见不着这些人。

她害怕见到王居安。

王亚男偏生派她去做事。

股东会议上有几份提要仍需王居安签字，又有几样决策需向人转达，苏沫翻阅那几样文件，没一样是能让他瞧起来舒心的，不觉提醒：&ldo;王总最近心情肯定不好，是不是……&rdo;

王亚男沉吟，瞧向她，反问：&ldo;你的意思，他看了这些东西心情会更糟糕？你很了解他？&rdo;

苏沫略微低头，没做声。

&ldo;有时候，我还是很欣赏你的，觉得你还算个人才，&rdo;王亚男表情平静，&ldo;公司的事，工作上的事，时间、项目、效益，都不等人。

&rdo;

不得已，苏沫又给老张打电话。

老张说：&ldo;老板有时候会出门办事，夜里到家就在游泳池边坐着，有时候我早上过去，就见他衣服也不脱，睡在旁边的瓷砖上，跟前一打空酒瓶，这都一个月了，我怕他身体熬不住，你直接去家里找他，正好也能劝劝。

&rdo;

苏沫想，只怕他看见我更痛苦，就问：&ldo;张师傅，他可能不希望有人打扰，你能不能帮我送几份文件？&rdo;

老张说：&ldo;我今天在外地，帮他办点事，可能后天才回。

&rdo;

苏沫无法，收拾好东西，硬着头皮过去，到了半山临海那住所跟前，又踌躇良久，夕阳无力散尽，那房子里没有灯光，被郁郁葱葱的树林围绕，一片死寂。

大门虚掩。

苏沫穿过客厅，瞧见他的背影，他独自坐在泳池边上，池里的水早已被抽干，她在身后站立良久，王居安才问：&ldo;谁？&rdo;

他回头，望见她。

苏沫无法躲避。

暗淡的阳光落在他身上、肩上、发上和脸颊边，他看上去一如往常，却又有无法言明的变化，她下意识地仔细打量，依旧说不上来。

王居安向她伸出手：&ldo;拿过来。

&rdo;

苏沫走近，文件夹递上去，猛然间心里哽住，仍是怀疑，低头再看。

他已两鬓染霜。

她忽然有些喘不上气的难受，抬头看向天边晚照，原以为是光线投落，现在才看清那浓密发丝里夹杂根根白发。

眼前却只剩空旷的泳池。

她捂住嘴，眼泪仍不受控制地落下，忍不住呜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