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程也心知肚明，今天是他上任幕僚的第一天，刚刚在书房见礼之后，舒鸿煊就递给他一张策问答题，又告诉他，陛下就会按照策问里的法子实行新法，他看完之后，脱口而出那句话。

杨锦程沉吟片刻道第一，允商人有参加科举的资格，此举会让你在士林的名声一落千丈。

&rdo;

&ldo;大人，你天资聪颖，年少已考取功名，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一样的，像舒二爷考取进士及第功名那会儿，也被人赞一句年少有为，科举路上，更多的是白发苍苍仍在苦读的学子。

商人乃末流，让他们有机会参加科举，实在太过抬举他们了。

与民争利，他们本来就不应该被厚待，本身家资丰厚，倘若还让他们走上仕途，岂不是羞辱了那些士子？&rdo;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这是亘古存在的真理，论了多少年，这话仍然被人奉为圭旨。

为住着茅草屋的贫农，能看不起商人？因为他们可以参加科举，虽然他们没有付得起束脩的家资，只能祈求哪天撞大运，能让家中子弟读书上学堂。

士农工商，阶层等级的森严，不是说笑的。

如果商人有了钱，还能进入官场，岂不是掉了个？士子们又该如何鄙视那些有钱都不能买锦缎来穿的商人？

如果说先前舒鸿煊是最年轻的三元及第，受到诸多士子的尊崇，等承德帝颁发了新法之后，待士子们新法出自舒鸿煊之手之后，尊崇就会消失，余下的，只有&lso;道不同不相为谋&rso;的厌憎。

打破一个规则，是要受到旧有圈子的阻碍的。

舒鸿煊明白杨锦程的担忧，他觉得士子们都太过抬举，也习惯忽视了某些他们一直以来都不曾正视的存在。

商人的确与民争利，可难道权贵争的利还少吗？

甚至权贵比商人更为可恶，他们会收下佣户，侵并田地，让国库减少赋银，他们开的铺子，永远都有官府为他们保驾护航，甚至以次充好都未必能让铺子关门。

比商人更不如。

权贵争利，是在真正蚕食着国家百姓的利益，一个王朝的腐朽，绝对少不了权贵的掺和。

舒鸿煊没有就此发表意见，反而问道第二呢？&rdo;

杨锦程直视舒鸿煊，沉声问道大人，你是想跟整个权贵圈子为敌吗？&rdo;。

舒鸿煊放下小木棍，倍感兴趣的问道何出此言？&rdo;

&ldo;丈量土地，缴收赋银，这是在权贵身上割肉，一个两个还好说，可这却不是一个两个的事。

大人，你是在割所有权贵的肉呀，便连侯府，也有很多田产吧？&rdo;

杨锦程家也有买卖土地之事，虽然不多，不过连他家都少不了这种事，更何况是上京的权贵们？

他想不明白舒鸿煊为会做这样的策问答卷，明明他是这般聪慧之人，还出身侯府，不可能不其中的水深，难道周崇澜把舒鸿煊教导得太好，已经成为为国为民请命的侠义之士，情愿搭上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

&ldo;为你会觉得我是在与整个权贵为敌？或许，是我在救他们的身家性命呢？银钱难道比命还贵重？&rdo;

舒鸿煊背靠在圈椅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杨锦程心一凛，艰难的问道难道陛下准备&rdo;

舒鸿煊手托着下巴，语气琢磨不定，&ldo;谁呢？&rdo;

杨锦程疑惑不解，&ldo;大人，您有把握陛下会大动干戈？&rdo;

舒鸿煊注意到杨锦程已经从&lso;你&rso;变成了敬语&lso;您&rso;，右眉挑了挑，&ldo;谁能猜得到陛下是如何行事的？陛下可不是先皇。

&rdo;

杨锦程想到经常有惊人举动的承德帝，心有戚戚焉的点点头，这位陛下实在很难让人猜测他的举动，不过，想到舒鸿煊现在的官职，杨锦程好像觉得想明白了，也把这个问题丢在脑后，说出了他第三个回答。

&ldo;大人，你的赋税变法，是要把下层的官吏全部得罪不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