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鑫那儿得知，许可尚未返回本市，姜允诺这才安下心来。

她不愿见他，却又对和他有关的一切分外好奇。

在经历了那段晦涩的岁月之后，当他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之时，这份小心遮掩的好奇心已教她无法抑制。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里，她的内心即彷徨又雀跃，仿佛这样，她可以接近他，又不会被人发现。

尽管这种感觉让人多少有些窘迫。

城郊路面上的雪积得更厚一些，地域开阔，北风带着隐约的哨音刮过脸颊，脆弱的阳光难觅踪迹。

三人进了工厂大门，路过花坛，不远处便是办公楼和数排厂房。

走至办过楼前，才看见大路拐弯处的厂房旁围着一圈人，有提锄头的，有拿着铁锹的，吵吵嚷嚷的不知在做什么。

正在诧异的时候，楼里大步走下来一个人，那人走得太快，脚踩在雪地里不小心滑了一下，刘鑫赶紧上前扶住他，&ldo;哟，沈厂长，您慢一点，路滑得很。

&rdo;他又指着厂方那边问道，&ldo;这是出了什么事啊？&rdo;

沈厂长才五十出头，两鬓已是斑白，一张老脸上散布着深深浅浅的纹路，一看便知道是操心惯了的。

此时他皱着的双眉之间清晰显出川形褶皱，神色颇为气愤，&ldo;还不是那帮龟孙子把电线给掘断了，闹得厂里停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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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鑫心里&ldo;咯噔&rdo;一下，心想北京那边的买方正催着一批货，现在正赶着，可别都耽误了。

他见沈清河连大衣也没穿，一副拼了老命的气势单枪匹马的就往前冲，赶紧拉住他，&ldo;您先别激动，咱们再叫些人来，要不先报警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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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河年纪越大脾气越硬，张口骂道，&ldo;报警有屁用，还不都是那几个土皇帝唆使过来闹事的，条子都是他们家的，要不他们敢这么闹？&rdo;而后问道，&ldo;怎么你们许总还没回来？&rdo;他向大门处看了看，突然用手指着那儿说，&ldo;小刘，那是不是许总的车？我看着挺像……&rdo;

不远处的停车场，果然看见一个人跨出车门，向他们走过来。

黑色羽绒服，下面是旧色仔裤，裤脚搭在低帮皮靴里。

皮靴踏在雪地上，踩出&ldo;咯吱咯吱&rdo;声响，逐渐清晰……

忽然之间。

姜允诺觉得远处的雪光极为刺眼，此时的猝不及防并不亚于上次见他的那一刻，她开始为自己曾有的侥幸心理而羞愧不已，脸上也不由得热起来。

他越来越近了，可以看清他的眼神，沉静若水，从容如昔。

接下来的，依旧是点头，握手，寒暄。

沈清河向许可说了情况，愤然道，&ldo;这帮兔崽子都是说不通道理的，厂子没垮那阵，他们就跑来挖水断电，闹得厉害了，上面的人也没辙，又不能动粗，国营企业么，水啊电的只好由着他们用去。

现在工厂里停产的停产了，能卖得也卖了，他们还跑来闹……&rdo;

沈清河嘴里所说的兔崽子，是附近游手好闲的村民。

有些是靠爹妈种地养着惟恐天下不乱的主，有些是因为工厂效益不佳提前下岗又不愿出去自谋生路的职工。

每每看到这些人，沈清河都会连连摇头，&ldo;年纪轻轻的，不想着怎么去赚钱，就知道惹是生非，都指望着天上能掉下馅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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