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就回去参加婚礼，会变成这样。”

丹尼尔一改往日的嬉笑，变得认真起来，“有需要帮忙的你也不会说，你哥葬在哪了，我怎么也得去看看。”

“没问，我妈打了几个电话，我没接，人都没了，葬在哪不重要了，放在心里吧。”

“你这休学也没个期限，休息好了就赶紧回来上课，我如果先毕业就回国了，创业你得来帮我。”

“好。”

徐明浩没拒绝，揉揉眼睛，不敢看加州的阳光。

他差点就抑郁了，他想不通好好的人，前一秒还笑着要结婚，后一秒就天人永隔，他想怪谁，可谁都怪不了，父母，哥哥不让怪，自己，怪了也不能去陪他。

在加州头一个月，徐明浩每天都能梦到车祸那天的场景，有时是车毁人忙，有时是哥哥在火里的笑脸，有时会梦到安阳疯疯癫癫的哭，总是些不好的。

后来梦的少了，就开始整夜睡不着，经常空坐到天亮，脑子很乱，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加州半年之后，他才稍微好点，想起哥哥的梦想，励志做一个优秀的建筑设计师，即使他大学期间就已经展露建筑方面的天赋了。

徐明浩在加州租了个短期公寓，手机关机的这段时间，时空是停滞的，每天早起晚睡、吹风、逛街，偶尔跟当地人闲聊，累了就坐在路边晒太阳，开着一辆二手破皮卡，他尽量不去想那些人和事。

等他终于开机的时候，无数的短信、电话汹涌而来，徐明浩忽略了那些虚伪的关系，只跟丹尼尔和霍睿泽回了信息。

跟丹尼尔的是，“给你打工口头合约生效，工资必须行业最高。”

跟霍睿泽的是，“幸好，这世界上，我还有个兄弟。”

他摸了摸陪伴自己大半年的皮卡，心里悄悄说：“离开这么久，该回去搬砖了。”

这段加州的日子让他更明白一个道理，以至于十年之后他也这样告诉自己的儿子，赚钱是最主要的，即使有一天你想逃开这个让你窒息的环境，也要有钱；其次要有感情寄托，哪怕只有一两个人也好，至少能支撑你活下去。

专心学习的徐明浩还是厉害的，哪怕休学，专业课也是一点即通，他回来之后，奖学金的名额就少一个，不到一年的时间，修满研究生的学分，提前毕业了。

他告诉教授，不参加毕业典礼，收拾细软直接杀回北京，赖在丹尼尔租的房子里混吃混喝，直到他开始工作之后，才找房，也尝试过合租，不到一个月就受不了卫生条件，预支薪水租到了石韵浩庭，自己住的第一天，他觉得天空都放晴了。

徐明浩还是没有打听过徐南天藏在哪，尽管霍睿泽偷偷打听了，他也不肯听结果，他把徐南天放在心里，他随身带着徐南天爱看的书，好像这样，就能接受哥哥不在的事实。

霍睿泽毕业之后，进了外企，丹尼尔为此差点跟他发火，不过朋友就是这样，有同路的，有岔路的，他有自己的打算，身边的女朋友来来去去，没有一个人能留下，当初在学校里吵着毕业马上回国的人，也过起了国内外四处飞的日子。

他很享受。

而丹尼尔和徐明浩的创业也并非一帆风顺，那些被投资人坑、资金冻结、无人问津的日子不足为外人道，徐明浩一次都没提出要离开楼宇，他一直相信，丹尼尔会让楼宇上市，不过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