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驱寒的姜水，出了一身的汗，秦非总觉得自己病得奇怪，因为，他想不起昨晚的事了。

&ldo;娘，我昨晚出去做什么?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rdo;

&ldo;你这孩子，都病糊涂了。

昨晚，你说要去买些纸，说是不够写字了。

&rdo;

秦非望了望桌上，纸只剩下了一张，才一夜，廉价的墨也干涸了。

&ldo;娘都跟你说了今儿再买，你非不听，更深露重的，着凉了吧。

&rdo;

&ldo;嗯，是我不好，东西没买回来，还让娘担心了。

&rdo;

&ldo;没事，待会娘陪你一起去，再买就是了。

&rdo;

&ldo;嗯，好。

&rdo;

莫亦非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回想起昨夜，迷障散去后，这位慈母背起儿子，一步一步走回来‐‐

&ldo;我的儿……你是我的儿……&rdo;

&ldo;儿啊，娘都是为了你好……&rdo;

第60章

所以，何掌柜被害的那个夜晚，秦非看到的只是虚幻一场。

与他无关，莫亦非决定冷眼旁观，看这个脸上总是布满愁容，为了生计苦苦挣扎，却仍固执地坚称自己&ldo;丧夫&rdo;的女人，亲手&ldo;拯救&rdo;自己的孩子。

可笑的是，女人选择姓秦，从夫姓?!街坊邻里称她&ldo;秦大嫂&rdo;，或&ldo;秦非娘&rdo;。

明明对自己的丈夫，恨之入骨。

非缘非孽，非你我所愿。

‐‐莫亦非记得秦非娘眼里的决绝，和秦广王落寞离去的背影。

她让秦非相信了那场幻觉，鼓励秦非主动上衙门举报凶手，温暖赞许的目光，差点也让他这缕亡魂也相信‐‐勇敢的母亲教导出正直的孩子。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目睹，他真的就信了。

为何秦非娘要诬陷聂菁菁?彼时不明。

当那两个差役陆续上门来寻秦非再次核实情况时，莫亦非懂了。

看着她向秦非再次施下迷障，而她，眼都不眨地夺取了一人的生魂，又慈悲地放走了另一人。

生魂被碾碎，放入一只粗朴的茶杯，撒上几许茶叶末，冲水，给秦非灌下。

在等秦非醒来的这段时辰，秦非娘手心里紧紧握着一样东西，莫亦非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能感受到她的愁绪又在这破败的小屋里蔓延开来。

一种扯筋断骨般的疼痛，从心脏的位置沿至四肢百骸，一开始的轻哼逐渐变成嘶吼，秦非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他的身边，一枝花茎凭空冒出，叶如碧玉伸展、掉落，长出花苞、绽放，香味浓郁，花红如血。

&ldo;不行!不行!为什么还是不行?!&rdo;

发疯似的，秦非娘抱住儿子，泪流满面。

过了多久?久到莫亦非以为自己会被秦非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