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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仅存天理,大家都成了哲人贤者,天下岂不太平?若只有人欲而尽弃天理,与禽兽无二,天下岂不大乱?朕反复揣摩,越发觉朱文公之言实为治国之宝,以此才问起朱文公官江东转运副使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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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这一番话,一则强调了&ldo;去人欲,存天理&rdo;这扼杀人性的精神枷锁的重要作用,一则轻轻掩盖了他想拉扯朱熹为祖宗的可笑意图。
皇子师傅中最有名的两位乃是太史公宋濂和博士孔克任,宋濂还专门负责教育皇太子朱标,他们心里何尝未洞悉朱元璋欲攀附朱熹的用意呢?不过,两人侍帷幄多年,最了解朱元璋的秉性,因而深知,遇有不同意见时,若正面的劝谏,只会激怒皇帝,轻则受谴,重则惹来大祸;若装作糊涂,事后借题发挥,倒能使朱元璋自行放弃原来的不妥当意见,而他们也不会招来风险。
这一次他们又达到了目的,见朱元璋不再坚持把朱熹当成祖宗,便都附和着吹捧起朱熹来,说他实在是继董仲舒之后于儒学最有贡献的人了,真应该配享文庙。
朱元璋
把话题转到了对皇子们的教育上来:
&ldo;古人说,玉不琢,不成器。
朕之诸子,有待师傅的雕琢。
教的方法,首要的是正心,心一正万事好办,心不正,诸欲交攻,就会坏了大事。
你们要用实学教导,用不着学一般文士,光是记诵辞章,一无是处。
&rdo;这种把德行置于一切之上的训话,朱元璋岂止进行过一次?朱元璋深恨自己年轻时没机会上学,因此,对诸子的教育特别重视,对他们期望大,管教严,从不溺爱姑息。
不仅要求他们有学问,更要求他们有好品德,对他们的教育,除经师儒生而外,又选一批有德行的端人正士,作他们的老师,把君臣之道,礼乐之教,往古成败之迹,民间稼穑之事,对他们朝夕讲说。
朱元璋正在大本堂留连之际,便有太监来报,说有徽州典史朱某应召进见。
朱元璋猛然触动心事,便去召见臣下的侧殿召见朱某,问道:
&ldo;汝是朱文公的后人吗?&rdo;
那小官那敢在皇帝面前撒谎,自惹杀身之祸?只好直言不是。
朱元璋听了这回答,心中不由翻腾起来:区区一个典史小官,尚且不肯冒认别人作祖宗,皇家如何干得?况且他实再没听过凤阳朱家和婺源朱家有过瓜葛,如硬攀附了,白给人作子孙倒也罢了,被人识破,岂不落人笑话?朱元璋这才打消了认名儒为祖先的念头,决定向同乡汉高祖看齐。
汉高祖不就是起自田亩,出身寒微的布衣、匹夫吗?不也和他一样没有先人留下的基业,没有现成的一寸土地,全靠自己白手起家,赤手空拳,剪除群雄,浑一天下!
想起汉高祖,他不由记起那首著名的元曲枟高祖还乡枠。
年轻时朱元璋就记熟了这套散曲,并且觉得睢景臣骂得很解气,叫人读着心里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