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春娘心灰意冷地摇头，眼中一片颓败，&ldo;我想先行一步，给女儿点盏灯。

&rdo;她用力将剑刺入腹中，从嘴角淌下血沫来，&ldo;我怕下面黑，她看不清路，摔疼了要哭……&rdo;她轻柔地呓语，缓缓倒在地面，四肢抽搐几下，再无声息。

印暄神情漠然地望着她的尸体，只觉脑中一片混乱，纷至沓来的思绪绞缠挤压，化作愈演愈烈的剧痛，几乎要炸裂颅骨。

恍惚良久后，他步履生硬地走出厢房，对院中待命的紫衣卫丢下一句&ldo;厚葬她&rdo;，随即走上门外等候的马车。

放下所有帘子，在一片孤独的黑暗中，在辚辚的车轮碾压声里，他咬牙忍住疼痛，不肯发出一丝呻吟。

第15章糙里遗珠空余恨，梦中旧事自销魂

案上山珍海味，场中歌舞纷呈，六岁半的印暄充满好奇地东张西望，热闹的情景使他幼小的心里满是欢喜。

&ldo;暄儿。

&rdo;坐在主桌后的庆王唤道。

&ldo;父王叫我？&rdo;他跑到父亲身边，仰头问。

&ldo;你六王叔说喉咙肿痛，喝不得酒，父王特意叫春娘炖了川贝枇杷膏，你给他送过去。

&rdo;庆王微笑着将盛碗的托盘交到他手里，朝左手方向抬了抬下颌。

&ldo;川……什么？&rdo;

&ldo;川贝枇杷膏，是治喉疼的良药，快趁热给你六王叔送去。

&rdo;

印暄小心端着红木托盘，一路有惊无险地走到一张桌案边，&ldo;小六叔，父王给你炖的药，你快吃。

&rdo;

朱衣少年瞥了一眼碗中褐黄浓稠的膏体，对他笑道：&ldo;不用了，来之前我吃过太医开的药。

&rdo;

印暄回望，见父王冲他点了点头，转头又说：&ldo;这是川贝枇杷膏，一点也不苦的，小六叔，你快趁热吃，吃了喉咙就不疼了。

&rdo;

朱衣少年目光温柔地看他，声音有些黯哑：&ldo;暄儿一定要我吃吗？&rdo;

印暄认真地点头。

&ldo;好，我吃。

&rdo;朱衣少年接过碗，从案上拿起汤匙，一勺一勺舀了咽下，将空碗放回托盘，&ldo;好了，去向你父王复命吧。

&rdo;

印暄完成了个重任，带着期待嘉奖的神情回到父王身边。

&ldo;好儿子。

&rdo;庆王摸着他的头夸道，目光却望向左手边的一袭朱衣，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他拍了两下手掌，场中歌舞顿歇，&ldo;今夜已尽兴，散宴吧。

&rdo;

宾客多是攀附于他的朝臣，识趣地纷纷拱手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