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实在过不去了，只有找您借；别看您是我爹，既然是借，到时候一定还。

&rdo;翁上元说。

&ldo;既然是借，为什么不朝旁人借？你成心涮你爹是不？&rdo;翁太元有些不近人情。

&ldo;您怎么这么说，难道我不是您的儿子？&rdo;

&ldo;谁说不是了，你们哥们儿多，都跟我张嘴，我还受得了？我不能不留点心计。

&rdo;翁太元接着说：&ldo;我岁数大了，管不了那么多，你们都是七尺高的汉子，遇事得自己找出路。

&rdo;

翁上元委屈极了，但又无话可说，悻悻地站起身，准备走。

&ldo;爹，您怎么就忍心难为我哥？他已经是很要强了，咱村里人都夸呢。

&rdo;翁上元的妹妹翁七妹有些看不下去，替翁上元说话了。

&ldo;都夸，都夸有什么用？他怎么没给自己挣个好日子？&rdo;翁太元的话有些伤翁上元的心，翁上元的脸都红了。

&ldo;怎么怨我哥呢？都怪这年头不好。

&rdo;翁七妹把翁上元拉出门去，说：&ldo;爹老了，就认得钱，你再说他也不会借给你，白呕气。

&rdo;她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票子，&ldo;这是五块钱，三十晚上吃顿肉，就算过年了。

&rdo;

就这样，翁上元用他七妹的五元钱割了一块猪肉、称了二斤白面，期待着大年三十快快到来。

快快到来的含义就是快快过去，熬过年去，再苦的日子也不会让人伤感。

年节伤人啊。

大年三十晚上，刘淑芳早早地弄好了一锅粉条炖肉，等着翁上元收工回来。

肉香在农家小屋里回旋着，翁大元不停地嚷嚷要吃肉。

刘淑芳不停地劝着：&ldo;大元，听话，等你爹回来咱们一块吃，让你吃个够。

&rdo;

翁大元虽然不再嚷嚷了，但心里总也放不下那锅肉。

刘淑芳出门了望的一个功夫，翁大元从肉锅里抓了一把肉片子，塞进嘴里大嚼。

这一切被回身进屋的刘淑芳发觉了，她啪地一个巴掌打过去，打在正躲闪的翁大元的脖梗上；翁大元未曾咽下去的一口肉，&ldo;噗&rdo;地就被打出来了，吐在不远的地方，依然呈现着诱人的模样。

翁大元愣了，想哭又不敢哭，想动又不敢动，愣愣地盯着地上的肉。

刘淑芳心里一酸，溜出门去，留下儿童伤悲地闻着肉香。

看母亲久久不回来，翁大元禁不住肉的诱惑，把吐在地上未曾嚼烂的肉又捡回嘴里咀嚼。

香啊。

四

又到了春种时分，还未曾下过一场春雨，地墒不够，种子播下去，也不会发芽，白白浪费籽种。

&ldo;队长，这地还种么？不如把种子分了，当口粮，吃几顿饱饭，饿死了也舒坦。

&rdo;有人说。

&ldo;不种咋着？咱农民的本份就是种地，自然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