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都渴得喉咙干裂，却得在灼热的沙地上不停地跳舞，旋转，跟着一个已经很老，老得不成形状的异域女人学习胡舞，然后在大沙漠的夜晚，裹着单薄的纱衣，挂着沉重的首饰，在篝火旁跳给那些商队看……那时候我还小，那些商队的人，我的买主，我的伙伴，所遭受的许多痛苦，我其实都记不太清了。

而她，我还记得她，她的刀很亮，她的打扮很奇怪，她的皮肤很白，像黑夜里走来的一块白玉……她穿得破破烂烂，裹着一些千奇百怪的布匹，却七零八落地戴着很多银首饰……我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人，跳着跳着就凑近她，我跟她说话，她不理我。

那时候，我看见她的眼睛很蓝，比教我跳舞的那个胡姬，纯粹深邃得多。

&rdo;

苏姒哭了：&ldo;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她是那位在大漠里让马贼闻风丧胆的&lso;皎月姬&rso;。

她一生救过我三次，最后一次，死在秦（）王（）府。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忘记问了，我忘记问了……&rdo;

她眼泪再也憋不住了，止不住地往下流淌，抽噎着、歇斯底里地哭，神经质而含糊地重复着&ldo;我忘记问了&rdo;，语调里有深重的悔意，将画卷抱在怀里，肩膀不住抖动。

她躬着身，将画卷抱着，尖尖小小的脸颊贴着卷轴，仿佛从这种方式获得了一些慰籍和勇气，痛苦的哭声渐渐小下去了。

她最后抽泣了两声，忍住了眼泪，颤抖地问：

&ldo;……弯刀易主，刀柄显印，你说，她是不是真的死了?&rdo;

她抬起眼看着顾知念，眼睫簌簌，乌黑的瞳仁被水润湿，少了冲天的妖气，反而显得有些可怜起来。

顾知念心里想，都五马分尸了，尸块都不见了，这位&ldo;皎月姬&rdo;多半是嗝儿屁了，从头到尾凉一通透。

但是她也不敢把话说死，毕竟万一这操（）蛋的游戏策划就来了一手断肢再生的骚操作呢，之前她刷论坛，也不是没有看到这种先例啊，那位把任务做死的老兄还化悲愤为力量，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篇文字，从游戏策划到建模到背景设定喷得是狗血淋头一无是处，以&ldo;辣鸡游戏&rdo;开头，以&ldo;辣鸡游戏&rdo;结尾（当然隔了一个月又看到他发布《玄机》新任务的过关攻略）。

而且，她看着这位npc大有&ldo;要是回答死了马上就魂飞魄散&rdo;的架势，顾知念哪里敢伤害她脆弱的小心灵。

于是她含糊其辞：&ldo;没，没吧。

我不知道，我拍到刀上海棠就第一时间给您看了，别的都没来得及找。

&rdo;

第56章大漠

不确定，才能燃起希望。

苏姒听了她模棱两可的回答，眼睛反而一亮，急急地追问道：&ldo;你真的没有看见一个穿得破破烂烂、戴着浑身银饰的异族人?&rdo;

顾知念摇头。

&ldo;我记得……&rdo;苏姒绞尽脑汁地从并不清晰的记忆里回想，抽丝剥茧地拔出那个人的样貌，再无限放大，寻找一些特殊之处：&ldo;我记得，她的唇色，是天生的，很淡，很白，很薄，细细看，不是血的颜色，是一种浅淡的、流动的湖水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