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寅初刻意往道边走，枯草上头积了厚厚的雪，踩起来咯吱咯吱的。

沈寅初突然童心大起，跑到旁边的雪地里头踩了个521，又赶紧都踩平了。

正折腾着，他一眼瞅见不远处有一小堆火。

这大冷抛天的，又是大年三十，什么人在这生火？

沈寅初其实已经从村子里走出来一段了，这地方在一处小山坡底下，积满了雪，等闲人不会往这边过来。

沈寅初走近两步，看见火堆上飞起来的黑灰，方才了然。

是村里头哑巴收养的二柱子。

二柱子是被人贩子拐走的孩子，聪明得很，自己扒上货车跑了。

后来流落到望山屯这地方，村里人热心肠，张罗着给他送回去。

可是还没等打听到地方，唐山大地震就震惊了全国。

这小子就是唐山的。

本来村里商量着把他送福利院去，哑巴抱着这孩子就走。

平常自己只干半天活的哑巴，有了这孩子之后勤快得变了个人似的，硬是给这小子拉扯大了。

这孩子从小就聪明，不然哪能从人贩子手里跑出来？只可惜中学也没念完，就出来打零工了。

怪不得在这里烧纸，这哪有他爹妈的坟头？

沈寅初走过去，在一边站着。

他知道二柱子会抽烟，从兜里掏出烟来递过去一根。

&ldo;抽吧。

&rdo;

二柱子接过烟，使劲儿吸了一口，那烟头就短了四分之一。

沈寅初皱了皱眉：&ldo;这么大点儿咋这么一副老烟枪的架势？&rdo;

二柱子嘿嘿乐，过了半晌才问他：&ldo;大过年的，你咋不嫌晦气？&rdo;

死过一回的人了，嫌什么晦气？

&ldo;你也别老搁外头，一会儿纸烧完了把火头压灭了，早点回去。

我回去叫老四给你送一盆饺子过去，你哑巴叔爱吃啥馅儿的？&rdo;

他转身正要走，突然听二柱子在后头喊他：&ldo;寅子哥，我知道你在市里头摆摊赚钱了，你能带带我不！

&rdo;

二柱子猛地从地上站起来：&ldo;我先给你当学徒！

我啥活儿都会干，记账也能记明白，二百斤大包我也扛过！

哑巴叔那风湿不行了，天天晚上睡不着觉，我想盖间房！

&rdo;

二柱子个子不怎么高，嗓门可亮堂，这一嗓子喊出去，惹得村里的狗叫声此起彼伏的。

&ldo;然后呢？&rdo;

二柱子没想到沈寅初又问了这么个问题，愣了一下：&ldo;什么然后……&rdo;

&ldo;盖了房之后呢？&rdo;

&ldo;如果寅子哥你还要我，我就一直跟着你干！

我听村里人说你上次整王二成的事儿了，寅子哥，你叫我一直跟你跑腿都行！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