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得不做出选择，即使你已经有了答案。

人往往迷茫而不自知，以为很坚决，其实一直在摇摆。

本田的官邸坐落在皇宫不远处，所以他很难想象那个人能够如此淡然地坐在自己家的庭院里，穿过几条街就是皇宫，他显得那么闲适安静。

本田菊想，他是真的如此镇定自若吗？犹如他在费尔登见过的那个广场上的大钟，厚重敦实。

回想起以前，他也曾这般安静地坐于危乱之中，浑身鲜血，满身泥泞。

不知怎么的，本田菊就这样会想起了以前的什么，蔚蓝宁静的天空突然充满了血色，蔓延的鲜红到处都是，一丝丝粘稠的液体顺着他的身体向上爬。

　　“啊！”

　　不经失声叫了出来，本田菊向后退却了几步。

手微微抖着抱住自己的脑袋，他有些不之所错。

记忆中经常会出现这样的画面，可他忘记了，他记不起来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拥有它了。

除了跳跃的红色以外，他无法得知任何东西。

不知何时，依然还以王春燕的身份生活着的王耀的手轻轻抚上了本田菊冰凉的面庞，抹去他额头上那些豆大的还珠，他身体前倾。

　　“怎么了？”

声音温柔得让本田菊无法辨认。

　　本田菊稍稍向后退了些，他再次固定好自己应该有的姿势，不让失态过于明显。

他依然能感受到王春燕不温不火的视线，一股莫名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

　　“没…没有，耀…啊，春燕姐。”

　　王耀也不应答，只是细细盯着本田，想看出些什么来。

本田菊甚是不安，他不希望自己的噩梦，自己的这种状况被她知道，但或许他早就看出些什么，只是没有戳破而已。

　　“没事便好，少想些有的没的。”

　　“嗯……”

　　王耀转身进屋，思考的弧线让他忽略掉了本田菊那焦虑不安的小动作。

走到茶几旁，他随手拿了块小点心含在口中，苏润的口感让他不经伸了舌头舔了舔，就在前几天他还因为脱水昏倒在了哪个荒郊野外，几天过去，他硬是凭着毅力找到了自己在京城的暂居地。

一个人的日子他习惯了，躺在林中小屋的床上，他闭上眼睛开始想些事情。

　　自从得知自己的分身已死的那一刻，他就在等待他留给自己的结果。

终于在这一刻，他领回了自己的那个灵魂，还将他的心和记忆收回了自己的体内。

想到这里，王耀不经有些得意，还好本田菊够听话，按他的意思将关于分身记忆的重要之人也带了过来。

在知道如何运用魔神力量的时候王耀就已经想好了，作为自己的分身，那个代替自己被流放去费尔登的王耀，无论是他的记忆还是他的过往，都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为了他的理想，为了能够使用魔神的力量他需要这么做。

所以他从没怀疑过自己的判断和行为，让本田菊带亚瑟来，就是为了杀了他。

　　没错，就是为了杀了他，为了亲手杀了他得到开启鬼瞳的条件——完整的灵魂和见血的记忆。

不过，老天看来还是需要考验一下他。

当大量的记忆灌入到王耀脑中时，他本以为需要忍受只是瞬时的痛苦，但那些记忆却偏偏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中，原本什么都不曾见过的王耀的记忆画面中出现了那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他的笑脸他的撅嘴他的闹别扭以及温存，都让他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拥有了分身的记忆后，他了解了亚瑟的真诚和无私，那是一个真正爱他的男人，甚至有时候会烧伤自己。

王耀是个善良的人，他可以去猜测自己所不了解的人的心机，可以把他们想象成坏人杀死。

可是他太了解亚瑟了，他要怎样才能做到将那样一个人置于死地呢？那是他自己的分身用生命换来的情感。

头在隐隐作痛，他已不能多想，现在的他只有一条路，容不得他再犹豫不决。

看着头顶上质朴的草屋顶，王耀眯起双眼，他将手靠在额头上挡住过于强烈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