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羽往后退却，抿了抿唇，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

第83章中有畸人秀其四

&ldo;说啊，说你有什么苦衷，有什么要求！

&rdo;林望安的语气一直是平静的，到此处却微微激动起来，他一把反手抓住谢羽的手，冷笑，&ldo;这半年来你让我看到的都是谢家最机密的东西，你竟然一点猜疑也没有，说啊，你到底想做什么！

&rdo;

&ldo;我就想让你留下来而已！

&rdo;仿佛忍无可忍，谢羽也陡然拔高了声音，可是面对着林望安深碧色的泠泠双瞳，他的气势忽然弱了下去，&ldo;我从来没打算通过你来灭掉殷家或者是别的什么。

&rdo;

他艰难地开口：&ldo;谢家这些年离心离德，倒行逆施，父亲百年之后我一个人撑不下去，就只有借助别人的力量。

我想，你武功又高，又是自小生活在那样封闭的环境下……我只是想找个人帮帮我。

&rdo;

谢羽死死地从背后抓住林望安的衣角，近乎语无伦次：&ldo;不错，我是利用过你，可是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我……&rdo;谢羽微微有些茫然，下面他想说&ldo;我对你的情义是真的&rdo;，可是天性中的高傲在这一瞬间抬头，他紧咬牙关，就是说不出口。

他哀哀地恳求，只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脆弱过：&ldo;你留下来，留下来好不好？&rdo;

林望安沉默，只有眼睫一下一下地扇动，掩住眸底千重情绪。

谢羽仰着脸，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ldo;你也不必再说什么了&rdo;，良久，林望安居然微微笑了一笑，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ldo;那就这样吧。

&rdo;

那一刻，不只是谢羽的呼吸几乎停滞住了，就连悬浮在半空里俯瞰他们的凝碧楼主都僵直在那里‐‐就这样？这样是哪样？

林望安微微一笑，牵起少年，碧色的眸子里看不清深浅：&ldo;如果你愿意，那我就留下来吧。

&rdo;

何昱震惊地看着抱着友人喜极而泣的另一个他，几乎目眦欲裂。

为什么在这里，林望安选择了留下来，而不是离去？这和他记忆里的完全不同！

假的，都是假的！

凝碧楼主半跪在空中，凝望着林望安窗前的如雪白衣，看他束发的道冠在鬓间映着熠熠日华。

他压抑不住地低下头，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

为什么看到的是这样的情景？明明不是这样的！

难道这就是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愿望？

‐‐没有后来那些纷争烽火，也没有什么同行世路，不管外面洪水滔天，只要这一个人能够在他身边留下来，那便足够了。

那一对少年人相携走进谢府的背影恍若一柄利剑，刺穿了他厚重心房的最后一层。

何昱茫然地闭上眼，明明知道这是幻阵，一时间却并没有要冲破幻阵出去的念头。

就这样看着，看着所有的遗憾被补全也挺好，而不是当初轻轻易易地毁坏了双剑同辉的誓言。

就在精神强烈的恍惚中，眼前再次黑下来，他被倒飞着袭卷入完全不同的画面。

黑沉沉的帷幕外面，一双眼瞳注视着他，那是来自一个已死之人的注视。

华棹原？何昱悚然惊动，下意识地抬手摸剑，却旋即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幻阵中的灵体。

他心中绮念一扫而空，警惕地觉察到这幻阵中步步杀机，飘荡起来打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