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然而黎雪深知他的本性，心中更加戒备起来。

只是在迈动脚步的一瞬间，她脸上扬起一抹真切的笑容：“你怎么出来啦？”

&esp;&esp;戚陌年自从看到她出现，脸上便不由自主地挂上温柔的笑。

他注视着她走近，微笑着道：“知道你要来，在屋里坐不住。”

&esp;&esp;瞧他说得，多么得体。

若她愿意多想，便可以理解为他喜欢她、知道她要来所以高兴得坐不住。

如果她抱怨他给她压力，他还可以解释，因为朋友来看他，他十分高兴，所以出来迎接。

&esp;&esp;“快点进去吧，外面多晒啊。”

黎雪一手握着包包，一手拎着给他买的甜甜圈，走到他面前，口吻十分自然地道。

&esp;&esp;他若是再表白，说些不恰当的话，她就生气，甩脸色走人。

他如果不表白，只这样说些语意不明的话，她就装听不懂，跟他只是朋友。

&esp;&esp;“好。”

戚陌年点点头，引着她往里面走去。

只是，他盯着她手里的甜甜圈，语气温柔地道：“是给我带的吗？”

&esp;&esp;黎雪随手递过去：“不然呢？”

&esp;&esp;“我很高兴。”

戚陌年接过，打开包装袋，垂眸看着里面鲜艳可爱的点心，脸上笑着，然而眼底神色莫名。

&esp;&esp;他其实不爱吃甜甜圈。

&esp;&esp;他甚至不爱吃糖。

&esp;&esp;当年她给他送吃的，他嘴上狠狠咬着，心里其实满是怒气。

他恨母亲，恨着自己的处境，恨父亲为什么不保护他，恨着全世界，根本没有心情品尝甜甜圈的滋味。

&esp;&esp;他也恨给他送食物的小女孩，她穿得像洋娃娃一样，漂漂亮亮，光鲜极了，她父亲宠爱她，她母亲疼爱她，住在漂亮的大房子里，幸福得像是一个小公主。

&esp;&esp;“还是你小时候的味道吗？”

只见他拿起一只甜甜圈吃起来，黎雪好奇地问。

&esp;&esp;她其实不是很明白，当年她只是给他送点吃的、穿的、用的，话都没说过几句，他怎么就惦记上她呢？

&esp;&esp;她心里不免想道，可能是移情的作用，是时光的滤镜。

他记着当年的窘迫，所以记得她对他的一点善意。

也许，他吃到当年的甜甜圈，会发现味道早已不同，会发现她也跟当年不同，更加不是他心里喜欢的影子。

&esp;&esp;她知道自己有些天真了，但还是期盼着，他能发现真相、面对真相，从此放弃她。

&esp;&esp;戚陌年不知道她的期待，咬了一口甜得令人厌恶的甜甜圈，缓缓咀嚼着，用力吞咽下去。

而后偏过头，眉眼温柔地看着身旁说道：“是，还是一样的味道。”

&esp;&esp;说起来，他许多年没有吃过了。

&esp;&esp;当年被父亲接走后，他的日子并不好过，至少不是他想象中的好过。

跟母亲在一起时，是穷困、窘迫，但尊严并不受侮辱。

可是被父亲接走后，物质生活飞跃了数个层级，但尊严上受到的伤害也是数十倍的增加。

&esp;&esp;而这个时候，已经不会再有一个穿得漂亮、干净、整洁，笑起来甜美可爱的小女孩来到他身边，悄悄地帮助他了。

他才知道，原来一份善意是那么难得。

&esp;&esp;他悄悄买过一次甜甜圈，想找到被慰藉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