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褴褛，双手残留药粉，样子慌张的从隔间跑出来的申子实是江兰禧对他的第一印象，没有多糟糕，但也没有多完美。

江兰禧将药方递给申子实后问道：“请问药馆里有这些药材吗？”

申子实细细点着上面的药材，直到确认完毕后热情地答道：“有的，昨日官中送来许多药材，我正想着馆中病人不多，将他们分给其他药馆。”

看着申子实熟练的拿去药材，江兰禧开口问道：“黎阳所有药馆都是人满为患，为何你的馆中却冷冷清清？”

申子实面露难堪，“我曾是知仁堂柳大夫的弟子，这药馆是去年花费所有积蓄开起来的，邻里街坊可能都嫌我资历尚浅，不足为医，所以来找我看病的人甚少，我平常也就主要卖卖药材。

偶尔诊治那些没什么钱的百姓，力所能及的帮上一些便已知足了。”

江兰禧细细打量申子实，穷酸的样貌看上去的确不像个坐诊大夫，倒像是个上京赶考的穷酸书生。

“你都这般拮据为何不继续做你的弟子，非要花光积蓄开一个挣不了钱的药馆？”

“只是看不惯穷人生病罢了！”

申子实垂眸包着药包话里带话，将包好的药材递给江兰禧说道：“姑娘，这是您要的药材，一共七百文。”

听到这个价格江兰禧微微愣了片刻，她开的药方里足足有三十多种药材，先不论里面珍贵药材有几种，单单说这三十多种药材放在任何药馆都绝对不会少于二两银子。

甚至药材里有价高的麝香、甘草和何首乌，都是平常较为昂贵的药材了。

“为何你的药材价格如此低？”

“姑娘，此时正逢黎阳危难时刻，这些都是官中给我的价格，我分文不收的卖给百姓，也算是我为黎阳出的微薄之力。”

江兰禧心中复杂的接过药包，她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庆幸黎阳有一位替百姓着想的大夫，难过黎阳仅仅只有这么一位大夫，而且还是不受待见的。

二人再次回到知仁馆的时候，正瞧见一堆人围在角落议论着什么，而那个角落也正是江兰禧诊治的危重患者所在的位置。

见江兰禧的身影，围观的病患立刻散开，但依旧向此处投来关注的目光。

地上躺着的危重病患胸前已经有明显的呼吸起伏，并且眼皮子下也有眼珠微动的痕迹，偶尔还能隐约听到病人最终发出的阵阵呜咽。

“小姐，他有反应了！

太好了！”

袖银不停地称赞江兰禧，还故意提高音量说给周围那些曾经质疑过他们的人听。

江兰禧松出一口气，但是并没有令她放松下来，毕竟这只不过是第一步，针灸不能停，药丸也必须一起吃，起码这三天一定要保住他的命。

知仁馆内外忙忙碌碌，病人不断增加，磨药熬药的人也在不断增加，江兰禧在将药丸制好后便开始投身帮忙，城北的各个药馆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路长日暮，暮色苍茫。

江兰禧脚上的鞋子不觉已经渗出血来，踉跄地身影在余晖下尽显顽强。

“小姐，城北虽说不大，但每日这样来回跑如何受得了，今日已经磨破了脚，再继续下去，怕是您的身子先倒下了。”

袖银心疼的轻轻扶着江兰禧前行，尽量将自己的脚步放的缓慢。

“这也是为什么要在乂昉街设疠风坊的原因，将全城病人放在一处便不用来回奔波。”

江兰禧的额头上渗满汗水，却不知这额上的汗水是劳累所出，还是疼痛所出。

“可是疠风坊后日才能建好，我们明日还要来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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