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样明朗随意的笑容里，却有着看不到底的复杂情愫。

是的，即便是一批又一批的人倒下、死去、消亡，他们依然要努力朝着前方奔走‐‐哪怕，对这个国家和民族他并未怀有多深刻的感情;哪怕，一生的奔走战斗并非他所愿;哪怕，一路血战，到最终只得来山河永寂。

蔷薇的香气消散在夜风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那笙此刻刚从陵墓内奔出，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由微微一愣‐‐落拓洒脱的酒鬼大叔和那个总是不正经的臭手的把臂相望，相对沉默，脸上的表情都是如此的罕见。

他们……哭了?

十四、分离

黎明前的天空呈现出黛青色，那笙坐在冰凉的玉阶上，呆呆望着真岚和西京，不敢多说话。

而后者正在低低议论着什么，似乎事情颇为复杂，过了好一会还未结束。

为什么还不走呢?回去说，总比呆在这里好。

那笙有点不耐烦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地面的冰凉直沁上来，冻得她有点坐不住‐‐毕竟已经是初秋，西方阊阖风起，从空寂之山上带来了亡灵的叹息，驱走炎热，整个云荒即将转入金秋。

&ldo;好，就这样说定了。

&rdo;那边的谈话终于结束，真岚用力握住西京的手，&ldo;泽之国这一边的事情，就拜托你和慕容修了。

&rdo;

&ldo;可以。

&rdo;西京点头答允，转过头望了一眼旁边呆坐的少女，有些担心，&ldo;但……剩下还有两个封印，谁陪她去?她一个人上路，只怕是……&rdo;

&ldo;什么?&rdo;那笙侧耳只听到最后一句，直跳了起来，&ldo;不许扔下我!&rdo;

她跳过去，扯住西京的袖子：&ldo;酒鬼大叔……&rdo;

&ldo;你不必担心，&ldo;真岚接口，阻止了她的发作，显然早已考虑周全，&ldo;我会找最妥当的人来带你去的。

&rdo;

&ldo;最妥当的人?&rdo;西京有些诧异，&ldo;谁?&rdo;

能不分昼夜自由行走于云荒大地上的空桑人，除了他之外已然没有别人‐‐那个&rdo;妥当的人&rdo;，又从何说起呢?

&ldo;复国军左权使炎汐。

&rdo;真岚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淡然回答。

正准备抗议的那笙愣在那里，嘴巴张成了一个圆。

&ldo;我能感知身体各部分的情况：剩下三个封印里，其中左足的已然由炎汐从鬼神渊带回‐‐目下他已穿过叶城，返回了镜湖大本营。

&rdo;真岚望着张口结舌的那笙，笑了起来，拍拍她的脑袋，&ldo;西京刚才跟我说，你们拿到了辟水珠。

既然这样，你干脆先跟着我回无色城吧。

等解开了左足的封印，我就拜托炎汐照顾你，再一起去寻找剩下的封印‐‐好不好?&rdo;

&ldo;好啊好啊!&rdo;那笙喜不自禁，脱口欢呼。

西京苦笑，真想去敲她的脑袋‐‐这个小丫头果然还是十足的重色轻友，一想起炎汐，就立刻把别的忘到了脑后，也不管片刻前还赖着不肯离开了。

那笙吐了吐舌头，望向西京，忽然也觉得自己就这样抛弃他有点不好意思，拉着西京的衣襟：&ldo;酒鬼大叔，放心啦，等我找回了臭手的其他几个手脚后，就会回来找你的!&rdo;

&ldo;小丫头，你还会记得回来么?&rdo;西京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心里却是觉得高兴。

不管如何，看到这个丫头这样的欢喜，心里的阴云都会一扫而空，仿佛重新看到云荒洒满了阳光，无论什么事情都还有希望。

西京微笑地摸了摸她的头，这一回她没有恼怒地摇晃脑袋，只是认真地抬起头，望着这个相伴了一路的络腮胡大叔：&ldo;一定会的，我一定记得。

&rdo;

西京望着这个一路同行的丫头，满眼的怜爱，&ldo;一路吃了那么多苦头，你也该学会很多了‐‐以后让炎汐少操点心，知道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