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垢接着道：&ldo;在梦中，本座跟着黑白无常游荡地府，碰巧于生死簿上见到自己的名字，以及……&rdo;

钱三两半撩起眼皮，鳞苍狐疑道：&ldo;以及什么?&rdo;

玄垢又笑了笑：&ldo;本座看到，本座有这身本事乃上苍疏漏所致，所以本座只能活到三十岁。

死后入轮回，因此生享了太多不合身份的福，来世只能做一个又聋又瞎又哑的乞丐，做到一百岁。

&rdo;

鳞苍倒抽一口凉气，颤声道：&ldo;那，那不过是个梦吧。

&rdo;

玄垢摇头道：&ldo;自小到大，本座在子时三刻做的梦，全部会成真。

&rdo;叹声气：&ldo;按理说这也没有什么，人生在世，祸福参半，本就有生有死，死后一碗孟婆汤，尘归尘土归土，哪个还记得你前世是狗是猫?但是……但是这种事，不能提前知道，提前知道了，就会害怕。

&rdo;

鳞苍咬着嘴唇点头：&ldo;这样说也对。

&rdo;

玄垢再道：&ldo;有了那次噩梦之后，本座时常恍惚，眼前一下是今生的福，一下又变成来世的祸，本座想，分明是老天爷出了纰漏，为何要本座承担后果?况且本座那时已经二十六岁，活不久了。

本座越想越不甘心，便琢磨着要逆天改命。

&rdo;

钱三两把撩起的眼皮放下，唏嘘着夹了一筷子炒冬笋。

鳞苍迟疑着道：&ldo;所以您才……&rdo;

玄垢颇沉痛地点头：&ldo;所以本座设法欺君，借天子之力寻到上万名生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小童，打算脱了凡胎入魔。

但……本座越往后做，心中其实越不忍，当时法阵已成，本座若想终止，只有自行了断了。

&rdo;

鳞苍道：&ldo;之后呢?&rdo;

&ldo;本座知晓自杀死去的鬼是个什么可怖模样，但见到那些小童在本座面前一个接一个死去，一连死了百八十个，手都在抖。

&rdo;玄垢皱眉道：&ldo;好在本座这番行为搞得大伙儿怨声载道，叛军都已打到皇城中，本座畏惧死后的不安宁，不敢自裁，便顺水推了个人情，让那骑在马上的将军一箭穿了脑门。

被人杀死的魂魄，是没有什么讲究的。

&rdo;

鳞苍只顾怔愣着，没说话。

玄垢继续道：&ldo;本座死后，因闹的动静太大惊动上苍，一番理论之后，上苍也觉着让本座独自承担后果太不公了些，便将本座复生了。

但本座犯下的罪孽不可轻易饶恕，复生是复生了，却是在一具妖的身躯中‐‐妖身，仙法，人的灵魂，本座如今非人非仙非妖，空落得满身骂名，若不能在百年内修满十万功德，下一世，还是要做个邋遢的哑巴乞丐，并且不忘今生事。

&rdo;

说罢看了钱三两一眼，笑眼弯弯：&ldo;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原本不该说，但不知怎么的，许久未见什么熟人了，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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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三两夹的一筷子梅菜扣肉啪嗒落下，滚在袍子上浸出块儿油渍，咂嘴道：&ldo;我也很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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