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究竟是何时开始的？她揉了揉太阳穴，竟是有些记不清那时的记忆了。

&ldo;巧心，你进来。

&rdo;

巧心掀帘进门，关切地问道：&ldo;二娘子可是渴了？&rdo;

苏令蛮摇摇头，若有所思，&ldo;巧心，你还记得，我是何时开始发胖的？&rdo;

巧心不意她会问起这个问题，惊讶地抬头望向梳妆镜前的女子。

定州城远在北疆，冬天肃杀阴冷，太阳一向没什么力道，此时懒洋洋地通过窗纱照进来，洒了一地碎光。

二娘子恰好被遗落在阴影里，看不清面上神情。

巧心心中微微揪紧，&ldo;二娘子你问这个作甚？&rdo;她眼前突然浮起一张粉雕玉琢般的小脸来‐‐那是幼时还未发福的二娘子。

说起来，她第一回见二娘子时，还不到四岁，二娘子长得玉雪可爱，如一尊瓷娃娃似的，又精致又漂亮，便现在人人称道的大娘子，亦比不上当时二娘子的一成。

是以当夫人将她派到二娘子身边时，她还满心雀跃。

&ldo;这你莫管，只需告诉我，可还记得？&rdo;

&ldo;大约是记得一些，二娘子六岁时，不知怎么大病了一场，城里的大夫是谁瞧也不好，倒是夫人上香遇上一个游方郎中，一剂偏方就给治好了。

&rdo;巧心对这件事印象极其深刻，当时她还在二娘子旁边打了一月的地铺。

&ldo;只是后来，二娘子你便开始一个劲儿地长胖了。

&rdo;

大约是病过一场，一直迷迷糊糊的关系，苏令蛮对这一段记忆很浅，便巧心说了，她亦是想不起这一截来。

&ldo;病过一场？&rdo;苏令蛮转过身来，身下特质的椅子被她压得嘎吱嘎吱响，两人俱是习以为常，巧心上前，为她将身上皱了的半袖捋平，才道，&ldo;是啊，也不知真的，伺候二娘子便跟吹了气似的，怎么也瘦不下来了。

&rdo;

&ldo;这么说，大约是那贴方剂的关系？&rdo;

苏令蛮敲了敲桌子，沉吟半晌道。

初时她本还想靠着少食就瘦下来，孰料竟是连喝水都胖，后来干脆就自暴自弃了。

可从那个做了三日的梦里，苏令蛮突然见到了另外一种生活‐‐

那分明就是她自己。

苏令蛮突的起身，重新取了件大麾披上，穿上木屐便往外走，&ldo;巧心，小八，你们随我去阿娘那一趟。

&rdo;

正院离揽月居不远，穿过月亮门，绕过曲池，便已经看到了门口的两盏大红灯笼。

翠缕守在门外，见到苏令蛮匆匆行来，福了福身，&ldo;二娘子。

&rdo;

郑妈妈在里头听到动静，赶忙迎了出来，她曾经做过二娘子的辱母，对这个被自己奶大的孩子有份天然的亲近感，笑眯眯道，&ldo;二娘子怎的来了？不在屋里多歇息歇息？&rdo;

话里的亲昵，让苏令蛮不由面上也带了笑，她嗔道，&ldo;郑妈妈，屋里闷得慌，便寻摸着来这看一看了。

怎么，阿蛮不能来？&rdo;

&ldo;哎哟，我的小祖宗，这话不是折煞老奴我么，快进，快进。

&rdo;

郑妈妈掀帘，等苏令蛮一行人入了厅，才压低了声音道，&ldo;夫人自花厅回来后便喊着头疼，如今正卧床休息，二娘子不如去看一看？&rdo;

苏令蛮朝内室瞧了一眼，大红洒金牡丹纱幔无声地垂着，里面一点声音都无。

她脚步顿了顿，继而又直接往那行去，边走还边问，&ldo;可寻过大夫了？&rdo;

&ldo;大夫还未来，&rdo;郑妈妈叹了口气：&ldo;夫人打小身子骨便不强健，前几日二娘子病了，夫人熬了几晚睡得不安稳，一早雪又下个不停，来回路上吹风淋了淋雪，这不，人就不舒坦了。

&rdo;

她没说的是，早先禀告了老爷，孰料老爷已经约了人出去喝花酒，只丢下一句&ldo;随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