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时，路拾没啥见识，但不是傻子。

六长老对他说了很多好听的话，大义、恩情、牺牲，他浑浑噩噩没听进去，只知道，六长老在叫他去死。

路拾害怕，他不想死。

六长老见他很久不吭声，脸色变得难看，语气严厉起来：&ldo;你是羲和山的人，为了少主，难道你还委屈了不成？&rdo;

路拾抖动着唇，说不出拒绝，也说不出愿意。

&ldo;师叔，别逼他。

&rdo;沉雁辞突然出声，&ldo;我们身中毒物，没了修为，只能靠双腿来逃走，就算他愿意，也起不了作用。

&rdo;

路拾猛然抬头，绝望的目光中生出希望，生平第一次直视沉雁辞。

沉雁辞面无表情，&ldo;让他走吧。

&rdo;

六长老不太满意，&ldo;雁辞，咱们处境危险，不能心慈手软……&rdo;

&ldo;我说，让他走！

&rdo;沉雁辞又说了一遍。

六长老无奈，叹息道：&ldo;你啊……少主仁慈，不愿让你冒险，但你身为羲和山之人，贪生怕死，不思报恩，简直……&rdo;

路拾活像被揍了一拳，鼻子酸酸的，胸中百般滋味交集，想要辩解，却不料看到六长老正目露凶光。

奇怪……六长老好奇怪……

为什么突然起了杀心？为什么被黑龙驹讨厌？

一呼一吸之间，种种念头闪过，路拾瞪大眼睛，是六长老给山门下的毒！

路拾想喊出来，眼角余光刚好瞥见六长老对他扬起了手‐‐他会被杀！

路拾来不及思考，掏出随身小刀防身，却因六长老的突然靠近，一刀捅进了对方身体。

扑哧一下，刀尖穿过皮肉，温热的血沾染到手掌，路拾吓得松开手，六长老怒吼着倒下。

&ldo;竖子尔敢……&rdo;

路拾没想到自己竟能伤到六长老，低头看看，被血染红的双手抖得不成样子。

&ldo;我……我不是故意的……&rdo;

沙沙的脚步声走近，路拾抬头，沉雁辞缓步来到跟前，看了一眼路拾，转身蹲下查看六长老的伤势。

我杀了少主最后的依靠。

路拾的头嗡嗡作响，无法思考任何事，直到沉雁辞叫他一起逃命，他才茫然地跟了上去。

途中，他无数次想要向少主解释，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况且他也没有证据证实自己的想法。

六长老人已经死了，究竟是不是奸细，谁也说不准。

少年悲苦地咬破了下唇，整件事从少主的角度来看，根本就是他贪生怕死才抢先一步杀死了六长老，也许他将一生背负这个罪名了……而沉雁辞，自始至终，一句没问。

&ldo;怎么去了这么久？&rdo;六长老的话打断了路拾的思绪。

路拾回过神来，见六长老流露出的怀疑，故意道：&ldo;黑龙驹的情况有些古怪，好像对六长老身上的味道不太喜欢。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