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过这一道东岸，快要出大门了，走上一道长石桥，桥下的荷叶，重重叠叠，铺成了一片荷堆，却不看见一点水。

何丽娜忽然站住了脚道：&ot;这里荷叶太茂盛，且慢点走。

&ot;于是靠在桥的石栏杆上，向下望着。

这时并没有月光，由桥上往下看，只是乌压压的一片，并看不出什么意思来。

家树不作声，也就背对了桥栏杆站立了一会。

何丽娜转过身来道：&ot;走吧。

但是……樊先生！

你今天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ot;家树叹了一口长气，不曾答复她的话。

何丽娜以为他有难言之隐，又不便问了。

二人出了大门，同上了汽车，还是静默着。

直等汽车快到陶家门首了，何丽娜道：&ot;我只送你到门口，不进去了。

你……你……你若有要我帮忙之处，我愿尽量的帮忙。

&ot;家树道：&ot;谢谢！

&ot;说着，就和她点了一个头，车子停住，自作别回家去。

这天晚晌，家树心里想着：我的事，如何能要丽娜帮忙？她对于我总算很有好感，可是她的富贵气逼人，不能成为同调的。

到了次日，想起送何丽娜的东西，因为昨天要去游北海，匆忙未曾带走，还放在上房。

就叫老妈子搬了出来，雇了一辆人力车，一直就到何宅来。

到了门房一问，何小姐还不曾起床。

家树一想，既是不曾起床，也就不必惊动了。

因掏出一张片子，和带来的东西，一齐都放在门房里。

家树刚一转身，只觉有一阵香气扑鼻而来，看时，有一个短衣汉子，手里提着白藤小篮子站在身边。

篮子浮面盖了几张嫩荷叶，在荷叶下，露出一束一尺多长的花梗来。

门房道：&ot;糙花儿！

我们这里天天早上有人上菜市带回来。

没有花吗？--谁教你送这个？&ot;那人将荷叶一掀，又是一阵香气。

篮子里荷叶托着红红白白鲜艳夺目的花朵。

那人将一束珊瑚晚香玉，一束玉簪花，拿起来一举道：&ot;这是送小姐插花瓶的，不算钱。

&ot;说毕，却另提了两串花起来，一串茉莉花穿的圆球，一串是白兰花穿的花排子。

门房道：&ot;今天你另外送礼了。

这要多少钱?&ot;那人道：&ot;今天算三块钱吧。

&ot;说着向门房一笑。

家树在一边听了，倒不觉一惊。

因问道：&ot;怎么这样贵？&ot;那卖花人将家树看了看，笑道：&ot;先生！

你是南方人，你把北京城里的茉莉花，白兰花，当南方价钱卖吗？我是天天上这儿送花，老主顾，不敢多说钱。

要在生地方，我还不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