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老爸说没有。

&rdo;大毛兴奋起来：&ldo;最近老爸感兴趣了？谁？盼盼姐？玉画姐？吴虹姐，我觉得这几个都很好啊。

&rdo;

狄野低头避开他的目光：&ldo;其实有过一次，六十年前，有一个姑娘叫谷湘琴，她那会儿刚从大学毕业，在博物馆上班，当时咱们家的咖啡店还是茶馆，因为有人觊觎我们家的房产，她帮了很大的忙，我请她来店里喝茶，她很有见识，识别出里面的家具和灯都是古物，她劝我捐献给国家。

我没答应，我怕时间长了碰到不识货的人给毁了。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从那以后，她每天都会过来喝茶。

&rdo;

大毛拍一下桌子：&ldo;老爸，那说明这姑娘喜欢你，也是，我老爸这么有魅力，哪个姑娘会不喜欢我老爸呢？后来呢？&rdo;

狄野头埋得更低：&ldo;我并不明白她喜欢我，不过我很愿意见到她，有一天她没来，我有些坐立不安，第二天我就到博物馆找她，她带我参观博物馆，说正在搜集民国房契，那会儿政府刚换了新房契，家里有三份过时的，清代的民国的建国初期的，我都给她了，她特别高兴，约我晚上看电影，看电影的时候她偷偷拉了一下我的手……&rdo;

她的手很软很温暖，狄野记得很清楚，她的手碰到自己的手背那一刹那，心跳猛然快了起来，那样的感觉后来再也没有过，六十年过去，直到今天他的手摁住了晓夏的手，本来只是制止晓夏去买药，药对他是不管用的，可当时骤然猛烈的心跳让他失神，他看着晓夏，差点就说：

&ldo;晓夏，这个世界上是有妖的，我就是。

&rdo;

狄野突然站了起来：&ldo;我去送晓夏回家。

&rdo;

大毛连忙阻拦：&ldo;老爸，我跟小茸也两个月没见晓夏了，小茸正做午饭呢，我都闻见香味了，我们三个一起吃午饭，晚上老爸照例要请香格里拉自助，带着晓夏一起去，我们吃大龙虾吃个饱。

&rdo;

狄野又坐了回去，大毛笑嘻嘻看着他：&ldo;老爸，后来呢？&rdo;

后来，狄野眯了眼：&ldo;认识一个月后，她的父亲来找我，说她已经订婚，让我离她远一点。

我从未对异性有过感觉，这次既然有了，我不想放弃。

我去找她，在她家门前的花园里，我看到她紧挨着一个男人坐在长椅上，她靠着男人的肩，说想去香港举行婚礼，她说结婚后想要四个孩子，两男两女。

她笑得很甜，那个男人英俊文雅，温柔体贴。

我突然想到，我根本没法跟她生活在一起，更没法跟与她生儿育女，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我回家关了茶馆出国，满世界游荡了三十年，不停寻找新的兴趣，三十年前我回国要回房子开了咖啡馆。

&rdo;

大毛有些难过：&ldo;老爸这些年不靠近女人，就因为旧情难忘？&rdo;

狄野摇头苦笑：&ldo;世界那么精彩，那么多让我感兴趣的事情，我早忘了，也没有再想要接近任何女人。

可是今天我去了博物馆，馆长告诉我她还活着，她这些年一直在北京，在博物馆工作，她一直在等我，直到等得无望。

现在，她希望能看到我的后人。

&rdo;

大毛忙问：&ldo;老爸准备怎么做？要不我去吧，就说我是孙辈。

&rdo;

狄野往后一靠，头枕了双手：&ldo;我再想想。

&rdo;

听着大毛蹬蹬蹬下楼的脚步声，狄野想起那天与晓夏偶遇，当时的感觉跟六十年前找到博物馆，看到谷湘琴的时候一模一样，意外而欣喜，他皱了眉头。

混迹人世很久，但终究，自己并非人类。

他没有人生苦短的烦恼，他的每一样兴趣都可以坚持很多年，而且他一旦对什么感兴趣，他会投入全部的热情，他会执著得近乎疯狂，如果控制不住去接近晓夏，会伤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