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于是不敢再多话。

轱辘轱辘，大半夜的城门打开，百来个侍卫带着女仆浩浩荡荡地往芝麻寨的方向出发了。

丑时三刻，荒漠中的夜色总是寂寥。

那厚雪初停，天际下没有人影，只见一片皑皑白芒。

明明是慕容煜自己把芜姜叫出来，但是出来了却又一路撩着窗子，只是看着外面的风景吹冷风。

自从芜姜去了他府上，他的颜色总见日益鲜朗，出门也并不再带假手。

今夜却难得着一身素袍，额上也描一朵凋残的青莲，一直轻咬着唇。

芜姜在旁边看，才发现他的眸底也这般深，像掩匿着无数不可言说的心事。

芜姜的心里也是空荡荡的，说不出来的那种特别空。

从前萧孑没死，她镇日惦记着叫他死，多大的困阻都忘了去害怕。

此刻他死了，她却对前方生出惶然。

忽然车身晃了晃，两个人的手背轻轻一碰，慕容煜把她的手指抓了起来。

芜姜扭拧着甩开，他一定要抓，恶狠狠地龇着牙：&ldo;再动就叫你死。

&rdo;眼眶还有点红。

芜姜就懒得去管他。

慕容煜抓了一会儿，见芜姜没动静，转头睇着她上了粉的小脸蛋，心中便涌起一抹道不清的悲凉。

就好像萧孑这一死，从此世间就只剩了他与她，她一走，他便独自红尘无意义。

声音异常低沉道：&ldo;你现在最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应允你。

比如你后悔了，现在就可以求我。

&rdo;

芜姜没后悔，她现在什么也不愿扎进去认真想。

芜姜说：&ldo;我最想要你去死。

你去死吗？&rdo;

慕容煜就不应话了，好半天了才龇着牙道：&ldo;除了这个不行，我死了势必也要拉上你。

本王问你，你上回说的人情味，那是一种什么味道？&rdo;

芜姜本来不想回答，但见他执意要听，想了想便应道：&ldo;人情味就是爱恨情仇、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但这些对于你来说都没什么用，慕容煜你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

&rdo;

慕容煜想起大皇兄说过的话‐‐&ldo;世间唯&lso;情&rso;之一字最是害人，你一沾它便中了它的毒。

&rdo;

他此前从不知那个中滋味，怎生这会儿却有些模模糊糊。

默了默，似乎鼓了良久的勇气，又似捺下很大的决心，然后把芜姜的手指攥紧：&ldo;花凤仪，女人的名字，我只这样叫过你一个。

今后我慕容七，只在你面前做个正常人，我的人情味全都给你。

他在你这里未尽的情，亦由我来替他续。

&rdo;

傻子，人情味哪儿能送人？天底下的男人千百万，何必非在他两个中间挑，她就算那时候还有命活着，也不稀得要他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