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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2页）

红姨眼睛瞄来瞄去，哪里会不晓得。

也懒得说她，绵白的斜襟褂子递过去，偏把秀荷的手拉下。

那一朵红便随着坠坠的胸脯摇晃，秀荷的脸刷地就红了。

红姨好不得意，斜瞟着眼睛：&ldo;咋长得，恁个又尖又翘的，独这个不学你娘，她可是平的。

&rdo;保养得宜的手从秀荷腰谷绕过去，嘴上吃吃地笑着，风骚又妩媚。

暗示她今晚上有得人疼。

&ldo;干娘再取笑人，不要你帮忙了。

&rdo;秀荷最受不了就是红姨这样的眼神，连忙把衣带拽过来自己系。

红姨顺势松开手，叮嘱道：&ldo;新娘子这头一身白可得保管好，回头老了死了，还得再把它换上，不然可入不了他梅家的棺。

&rdo;

一边说，一边叫喜婆把秀荷穿好了扶出去。

喜婆唱一声：&ldo;请出厅，做人好名声‐‐&rdo;把秀荷望堂厅里一面倒置的米斗上坐好；再唱一句：&ldo;坐依正，新娘得人疼‐‐&rdo;年长的婆子便走过来为秀荷挽面梳头。

那唱腔浑沉冗长、悠远古怪，明明喜庆，怎生却似那桥下行巫的女瞎子在念法事，迷迷沉沉，似昏似醒。

一面镜子把人影映射，头发先梳，姑娘的抓髻不扎了，绾成一朵连环曲婉地盘在脑后，插一支金簪把花戴上；待脸面开全，打上胭脂，红唇儿再把口脂轻抿，那镜子里头一张新鲜娇俏的脸儿便现了出来……明眸善睐，春水泛波，楚楚动人，婆子们啧啧夸赞。

秀荷稍稍把钗子往斜里一移，少时一想到要嫁入梅家就又憧憬又羞怕，临了临了，怎么心里头反而静静的，竟然静得出奇。

红姨没嫁过人，从来就把子青的闺女当做亲生的疼，秀荷没哭，她看着秀荷出嫁，自己眼泪倒一把一把地掉：&ldo;去了别人家，这犟脾气可得好好改改，做人媳妇可不比当闺女，要吃得了委屈、咽得下苦……咽不下去也是你该。

总劝你你也不肯听，那庚三少爷多好，生得俊、又能干，还护你，结果现在被你害得……&rdo;

许是想到了甚么不该说，连忙又把话头将将绕过：&ldo;梅二小子好是好，到底是个少爷脾气，不晓得照顾人，你一个人在深宅大院里，谁帮你？&rdo;

又听到那人的名字……秀荷指尖微微一触，那次金织桥上打过他两掌，后来都没有再在她的面前出现过，她也没有在梅家祠堂看到他，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倒是有几回在街上看到庚夫人抓药，隔老远的便对她笑笑，那笑眼温和，总像是有内容欲言又止，秀荷心里莫名不安妥，又不好意思走过去问。

罢了，看镜子里头长发已被绾成了髻，以后姑娘家的心事也该藏起来，和从前做个了断。

秀荷说：&ldo;既是光明正大的嫁娶，又不是卖身，他日干娘想秀荷了，就进来看看，快别哭了。

&rdo;

&ldo;快打住，大喜的日子又说什么丧气话！

&rdo;关长河着一身簇新礼服从大门外迈进，乍一眼看见绾了发饰了妆的妹子，眼神钝钝地一愣。

想想这些年朝夕相处，看她从生下来一个拳头点点大，变作如今的娇美新妇送出门，心里头真有点不是滋味。

强收回眼神，问喜婆：&ldo;都收拾好了？收拾好了该出门了！

&rdo;声音闷闷的。

&ldo;急什么，等一下，规矩还没办全呐！

&rdo;红姨拭拭眼睛，赶紧拿来一碗汤圆叫秀荷吃。

秀荷吃了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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