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斯年的声音很轻，像风中夹杂的雪，又很重，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esp;&esp;“苏苏你再坚持一下，过了这座山，就到圣医谷了。”

&esp;&esp;巫苏苏难受地抿紧了嘴，哥哥怎么就是听不明白呢？

&esp;&esp;简守早就死了，他也要死了，谁人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esp;&esp;“哥哥……哥哥……”

&esp;&esp;“嗯，我在。”

&esp;&esp;“哥哥……”

&esp;&esp;“我在。”

&esp;&esp;“哥……”

&esp;&esp;你不要再等了。

&esp;&esp;冷风卷携着雪花，是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发出一声模糊的哭音，又很快湮灭，没人听见。

&esp;&esp;喉咙里的痒意终于无法压制下去，咳声带出了成股的鲜血。

&esp;&esp;斯年跪倒在雪地里，血色在雪白的地里开出了花，是艳丽到极致后濒临枯萎的颜色。

&esp;&esp;脚底的皮肉黏在了靴子上，然后被成片撕裂。

&esp;&esp;其实，真的感觉不到疼痛了，就算现在把双腿砍下来，他也不会觉得疼。

&esp;&esp;眼睛似乎也出了问题，他看什么都是白色的。

&esp;&esp;以前再怎么累，他也不肯倒下来，因为他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一旦倒下，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esp;&esp;雪还在不停地下……

&esp;&esp;“吁……”

&esp;&esp;马蹄才在雪地里发不出声音，只有车轮下响起细微的碾压声。

&esp;&esp;腊梅香缕缕弥漫，马车里传出一声慵懒的询问：“怎么停下了？”

&esp;&esp;马上的人抱拳回道：“谷主，前面路上埋着人。”

&esp;&esp;“去看看吧，如果还活着就抬回去。”

&esp;&esp;“是！”

&esp;&esp;男人翻身下马，将雪堆推开，掀开那冻成硬皮的被子后才发现埋着的是两个人。

&esp;&esp;裹在被子里的人，倒不像是被冻死的，而是早就断气了。

&esp;&esp;最下面的那个人……

&esp;&esp;男人摇头叹了口气：“谷主，一个病死的，一个冻死的，都死了。”

&esp;&esp;晚了一点点，这个人估计是坚持了很久，刚刚才咽气的。

&esp;&esp;“那就走吧。”

&esp;&esp;车轮碾过雪堆的残骸，吱呀吱呀地远去了。

&esp;&esp;从车窗里抛出的一枝檀香梅，轻轻地落在了雪里。

&esp;&esp;到了来年春天，这里或许会生出梅树的枝丫。

&esp;&esp;也会有两具不知姓名的尸骨埋在土里，无人知晓。

&esp;&esp;世上，再无赤瞳道士。

&esp;&esp;——凌霄子。

&esp;&esp;…………

&esp;&esp;秦狩以为自己是寿终正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