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蒋子文才惊觉，那个脏兮兮的男孩已经长大了。

青年俊秀的眉目中的稚气已越来越少。

原来……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

&ldo;子文，我不走，我不走!&rdo;鬼面跪坐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抱住气息奄奄的男人，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他挡下妖兽的攻击，一如百年前，带着面具的钟山神将他从鬼族中救出来一样。

蒋子文被青年的哭声震晕了头脑，却依旧紧抿着唇不肯说出那句&ldo;好。

&rdo;他咬牙推开鬼面，一刀砍下方才进攻二人的异兽。

四周的异兽少了，但不代表地下的会少。

很快，又会有更多的上来。

&ldo;滚!&rdo;蒋子文将刀尖放在距离青年眉头只有分寸的地方。

鬼面抖了抖了嘴唇，以哭腔倔强道：&ldo;我不!&rdo;

蒋子文抬手又想揉他的头发，但在看欠自己掌上的鲜血时他放弃了。

他将手伸回了身侧。

鬼面盯着那只来了又去的手，心里难受极了。

&ldo;滚!&rdo;蒋子文生涩的低唱。

&ldo;我不要……&rdo;鬼面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ldo;子文，我不要!&rdo;

地下，传来异兽嚣张的叫喊。

蒋子文蹲下身抱住对方，沙哑着嗓子：&ldo;小鬼，听话，你最听话了，对不对?&rdo;你先下山好不好，我们在山下集市会面好不好?我还会带你去买东西的，你信我，好不好?&rdo;

&ldo;子文……&rdo;鬼面终于哭了出来，晶莹的眼泪随着他每一次眨眼而快速降落，落在蒋子文伤痕累累的手上，洗涤着对方身上的血痕。

咸咸的泪水将伤口刺激的很疼，可比起心脏撕裂的感觉蒋子文觉得这都不算事儿。

&ldo;我不信，我不信你，我……子文……我想信你，可……&rdo;鬼面面语无伦次的哀嚎，像极了一匹被抛弃的幼兽。

蒋子文从怀中取出一个金色的面具‐‐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鬼面时戴的：&ldo;我把它给你，就当作……&rdo;他突然灿然一笑&ldo;聘礼?&rdo;

&ldo;聘礼?&rdo;

&ldo;嗯。

&rdo;蒋子文吻了吻他的眉心，轻声道：&ldo;下山吧，等着我来娶你。

&rdo;然后他又将两人的斧、剑调换了一下：&ldo;用我的吧，砍起更爽。

&rdo;

&ldo;那你呢?&rdo;

蒋子文扬眉轻笑：&ldo;我的法术可以将一剑化为千剑，不必担心。

听说，乖乖下山。

&rdo;

蒋子文背手立在山头，俯仰山川，长风飒飒，卷动着他艳红的战衣。

哪怕他望的再远，想的再多，却也无关风月，只关乎那个正在下山的，已经长大了的俊逸少年郎。

&ldo;走吧，再远一点。

不要回头。

&rdo;那是他对于孩子最后的告别。

‐‐因为，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的狼狈。

男子的身后传来怪物们嗜血的咆哮。